第98节
作品:《美人不我期》 姜瑶光欢喜的摩着它的长脑袋,好是一通安抚,她来了避暑山庄大半个月,却是一次都没带它出去跑过,无外乎小枣激动成这模样。
明明是一匹丰神俊朗的大马,却撒娇,萧璟看得十分碍眼,出声打断一人一马的久别重逢你侬我侬,“咱们走吧。”
姜瑶光伸手摸了摸小枣脖子上支愣着的一戳毛,应道,“好。”正在她打算翻身上马的瞬间,斜刺里伸过来一只手,姜瑶光下意识扭身避开,马上又尴尬的挠了挠脸,小心翼翼的瞅着萧璟。
萧璟心里好笑,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瑶光更是不好意思,见他手还干巴巴的伸在那,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表哥是不是断掌?”
萧璟怔了下,忽的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不由好笑,张开手掌伸到她眼前。
说完,姜瑶光就有苦了脸,发现眼前伸过来一只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惊了下,抬头,就见他一本正经的说,“你看看,是不是?”
姜瑶光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细细去看,一脸的果然如此,“就是!”
“怎么看出来?”萧璟问。
姜瑶光不自觉的靠过去,隔空虚点,“你看啊,你的生命线、智慧线、感情线三条线的起点相交,横贯手掌,看起来就像是这一条线把整个手掌分成了上下两个部分,这就是断掌。”
手相理论,男儿断掌千斤两,女子断掌过房养。
姜瑶光看了看萧璟,起码在他身上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萧璟又问,“生命线,智慧线,感情线?哪一条是哪条,有说法在里头?”
姜瑶光道,“这条就是生命线指向中指基部这儿,这条是智慧线,这一条是感情线……”
萧璟垂眼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在他手掌上方比划,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可他分明感觉到手心微微发痒,如同有一根羽毛在小心翼翼的挠,挠得他心也跟着痒起来。
他抬眼看看她,如今她是他的未婚妻了,行随心动,萧璟伸手就抓住她的手指,在姜瑶光惊愕的功夫,顺势包住她整只手,小小软软一团,萧璟不敢用力。
“璟表哥!”姜瑶光讷讷的喊了一声。
萧璟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又展开她的手掌,一手握着她的手指,另一只手在她手掌上轻划,“这一条相学上叫地纹,这一条叫人纹。”说一句看一眼姜瑶光。
望着他含笑的双眼,姜瑶光涨红了脸,她居然被调戏了!登时狠狠抽回手,还不忘瞪他一眼,“你都知道,还问!”
萧璟任由她抽手,目光纵容的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模样,“逗你玩。”
姜瑶光,“……”这日子没法过了!明明以前什么都让着我的,这还没结婚呢,就原形毕露了!
萧璟唇角上挑,道,“我扶你上马.”
谢谢,我更想回去继续做死宅。
最终,姜瑶光还是上了马,自己爬上去的,她拒绝某人的帮忙。
萧璟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在马背上坐稳了,也翻身上门,一手牢牢拉着枣红马的缰绳。
失去了方向盘的姜瑶光颇为怨念的望了望他的手,忽尔一脸担心的开口,“有没有人说过,被表哥你打着会很疼?”
小姑娘的心思真难懂!甘之如饴的萧璟由衷想到,“没有。”
姜瑶光一脸我理解的开口,“他们肯定不好意思说。”
坐在马上的萧璟不说话了,默默等着她开口。
姜瑶光小声嘟囔,“要是我和你吵架,我肯定很惨。”
萧璟哭笑不得,“我们怎么会吵架?” 他哄她都来不及,怎么舍得和她吵。
姜瑶光哼唧了一声,“那可说不准,岁月是把杀猪刀,指不定哪天就两看相厌了。”比方说才定婚,你就开始忽悠我了。
瞥见她嘴角偷偷上扬,萧璟无奈,遂道,“我再不逗你了。”
姜瑶光在心里悄悄比划了个胜利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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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的婆子喝了酒睡在罗汉上,鼾声震天,丫鬟们聚在外面打着叶子戏。许蓁吆喝了一声,没人理她。
当初她得宠时,谁敢这么对她,可现在,许蓁掀起衣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皮糙肉厚,这才几天就结痂了。
她必须得想办法逃,不逃只剩下一个死。她可以去找姜家人,齐国公没来,不过姜家长房和四房都来了。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姜家,血浓于水,他们一定会庇佑她的。
可是她该怎么逃呢!许蓁绝望的望着头顶的绡纱帐。
忽然之间,外面热闹起来,许蓁侧耳细听,王妃,有喜,发赏……有个丫鬟过去摇了摇嬷嬷,被一巴掌排开,嬷嬷翻了身继续睡。
“我就不去了,在这儿守着,总要有个人的。”
不一会儿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消失了,那留下的丫鬟走近,掀开帐子看了看,见许蓁醒了,不无怜悯,忙问,“姑娘可要什么?”
“我想喝粥。”
她犹豫了下,道,“奴婢去取,姑娘稍等。”
神情枯槁的许蓁淡淡的点了点。
待她一走,许蓁立时从床上爬起来,取下衣架上的披帛,蹑手蹑脚的靠近罗汉床,眼中浮现凶光。
姜家的男孩儿自小就要习武,其实女孩儿也是要的,许蓁上辈子就因为手无缚鸡之力吃了苦头,这辈子便十分上心。
她虽然受了伤,但是对付一个醉酒的老嬷嬷,一个毫无防备之心的丫鬟绰绰有余。
解决掉二人,自导自演了一出砸碗戏。守在院子外的侍从便见一刚才进去的丫鬟捧着一堆碎片,低着头哭哭啼啼的出来。
战战兢兢的许蓁离开院子后,情不自禁长出一口气,她定了定神又为自己打气一番。
招人打听了姜家居所之后,她便疾步赶往,要快,等去领赏的人回来,他失踪的消息马上就会被萧柏知道,如果被萧柏抓到,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徒然之间,她觉得双脚又充满了力量,她忍不住撒开腿狂奔起来。
身后马蹄声骤然袭来,许蓁觉得脚下的土地都跟着颤抖起来,她慌得面无血色,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长翅膀。
身后骑在马上的萧柏满脸阴沉,果然在去姜家的方向上追到人了!眼见已经惊动了其他人,萧柏眼底划过一丝阴鸷,他狠狠的拉开弓。
奔跑的许蓁在惯性下还在往前冲,她不敢置信的低头,染血的箭矢反射出阴冷的光芒,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抖索,然而仰面倒地。
她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一行不知名的鸟儿成队飞过,许蓁不甘的伸出手抓了抓,又无力的垂落在地。
萧柏嘴角下陷,抿成一条线,瞥到不远处的萧璟和姜瑶光,突然狠狠一夹马腹,胯/下千里驹一跃而出,他再一次拉紧了弦。
背叛他的人,都该死!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5章 一百三三
当众行凶,他是疯了吗?
突然,姜瑶光瞳孔一缩,萧柏一脸狰狞的弯弓疾驰而来,而箭头所指方向竟然是她!姜瑶光懵了下,同时身体下意识的趴倒。身侧牵着马的萧璟,一把将瑶光从马上拉下来护在怀里。
利刃破空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叮一声之后戛然而止。
瞬间侍卫围成圈将二人拱卫在中央,持剑对外,目光如电的看着不远处。
萧璟瞪着落在草地上的箭矢,一阵阵的后怕袭向四肢百骸,抱着瑶光的手不觉收紧,若有万一……他慢慢抬起头,用一种抽筋剜骨般的眼神射向萧柏,隔着一段距离的萧柏在马背上不觉打个楞,脊背发凉。
这股凉意让他头脑清醒过来,他怔怔看着自己手中的弓箭,他在做什么?
萧柏的侍卫已经跟上来,有意无意的挡在他面前。个个神情凝重,心急如焚。郡王射杀自己的姬妾,不是大事,可他刚刚那一箭分明是冲着姜瑶光去的,萧璟还在旁边看着呢,这可如何是好!
“郡王?”侍卫首领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萧柏抖了下,他抿了抿唇,又抬头望向萧璟。
萧璟轻抚着姜瑶光的背,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鬓角,“没事了。”
陌生的触感让瑶光呆了下,瑶光霍然从他怀里抬起头,见他鼻梁到下颌线条紧绷,眼底竟有种戾气。
瞬间,姜瑶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害怕,她想也不想的拉住萧璟的胳膊,“璟表哥。”
萧璟脸上的阴沉如潮水般褪去,重复了一句,“没事了。”
望着他褪去暗色的眼,瑶光想她更担心他有事。
巡逻的侍卫姗姗来迟,见此情此景,一个头两个大,死人了,涉事的还都是权贵,他们最怕的情况就是这种。
职责所在,还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询问。
萧璟松开姜瑶光对来人道,“我送人回来,延熹郡王突然冲出来就射杀了一婢女,还打算杀瑶光。”最后一句话声音里彷佛含着冰渣子。
询问的小校不由哆嗦了下,倒也理解,哪个男人亲眼目睹有人要射杀自己如花似玉的未婚妻会不怒。可向来温润如玉的延熹郡王好端端的杀什么人?
对于这个问题,萧柏是这么回答的,“那女婢是我府中姬妾,犯了错事妄图逃跑,我一路追踪过来,怒急之下才射箭,一时刹不住手,出了第二箭,不想姜表妹正在前头,幸好没出事,要不然本王的罪过就大了。”
询问的人忍不住诧异的瞧他一眼,那死去女婢的位置和姜瑶光所在之地,近乎直角,这理由也太敷衍人了,他是不信的,不过人家是郡王,龙子凤孙,轮不到他来问,待会儿他如实禀报就行了。
萧柏注意到他怀疑的目光,压根不在意。他只能想到这一说辞,否则怎么解释,道他被萧璟和姜瑶光背叛了吗?
左右也找不出合理的解释了,姜瑶光又没伤着,皇帝也不会把他如何!至于武成王府和姜氏,呵呵,他们怎么看他,重要吗?
时至今日,他终于理解祖母为什么要让他忍耐的苦心。便是要杀萧杞也得栽赃给萧璟。当年萧杞死了,萧璟又不会和他争,所以他能顺利继位,然而这一世,哪怕萧杞和皇后斗得两败俱伤,皇帝绝了嗣。他这个亲侄子和战功赫赫的堂侄子相比,血缘虽然更近,可武成王府权势滔天,恐怕也不占便宜。
他想登上大位,得抱着萧家人死绝了的念头,可他手上已经无人无用了,花了十年心血培养出来的死士也在去年刺杀萧杞时毁于一旦。他的希望微乎其微,那他还瞻前顾后做什么。
姜瑶光将他的话听了个囫囵,气得不轻,无耻!
萧璟看她模样,揉了揉她的头,萧柏肆无忌惮的倚仗,是皇帝的庇佑,皇帝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一顿申饬,小惩大诫足矣。煞那间怒意肆意膨胀,几欲破胸而出。
忽的,姜瑶光拉了拉萧璟的袖子,复杂的看着远处的尸体,“我想去看看。” 死的是谁?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直觉,会不会是她?
萧璟心里奇怪,却没问,带着他过去,让她在一丈外站着,“样子有些难看,做好准备。”
姜瑶光深吸了一口气,点头。
旁边的人就掀开了盖在上面的布条。
这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子,五官姣好,双眼不甘的瞪着。
看清之后,姜瑶光胸口发闷,真的是她!她跑这里来,是想向家里求救吗?
萧柏冷冷的看着他们的动作,从诧异到了然,冷冷的一勾嘴角,就算认出那是姜家失踪的姑娘又如何,一个死人!姜家要是不怕丢人,大可以对外宣扬他拐了他们家女儿。
问完了,皇帝身边的人也来了,道是让他们都过去。
皇帝一个头两个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着姜瑶光的目光就有些怪,想着是不是该让迦叶寺的高僧给她解解晦气。
照例,皇帝是要问萧柏缘由的。
萧柏依旧是那套说辞,倒是把之间含糊过去为何要杀许蓁的理由说明白了,萧柏艰涩道,“她原是我十分宠爱的一个姬妾,却……却和小厮私通,那小厮被我处置了,我顾念旧情没杀她,可她却杀了看守偷跑。我一时激愤便……”
顿时,皇帝脑子里只剩下侄子被戴了绿帽子的消息,他同情的望了望萧柏,“即是如此,那女子也是死有余辜,可你,可你怎么能对着瑶光拉弓呢?”皇帝还是觉得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