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作品:《农家小子科举之路》 石头被他娘这么一看,意识到他娘的调笑,立马耳朵就红了,连忙转移话题,“奶,我今天巡街的时候又看到柳大春去绣坊那边找小姑了,您要不要叫了小姑回来再问问情况?还有多多,您之前不是说要给多多在县城找个婆家吗?您找的怎么样了?”
多多的事不急,她已经跟薛媒婆、孙婆子、陈婆子她们都透出话去了,她们如果有合适的,肯定会跟她说的,这个急不来。
白露这个事才让人着急,“这丫头怎么和离了一次,还是这么不懂事?”虽说青天白日的,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你被人撞见一次,人家可能不会在意,两次不会在意,次数多了,你说你跟柳大春没关系,谁信啊?“不行,石头,明天你就顺道去绣坊一趟,叫你小姑明天回来。”她要再跟她好好说说这柳大春的事。
第二天,张白露收到石头递的口信,知道宗氏寻她有事,早早就回来了,顺路还买了几样糕点、果子。
“娘,石头说您找我有事?啥事啊?”
“大事,你跟柳大春到底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说不愿意嫁给他吗?怎么他又去找你了?你改主意了?”
“没有”张白露摇头,“没有改变主意。他也没有经常来找我,他现在在镖行做事,天天在外面跑,大概一个月才能回来一趟……”
每个月回来一趟,这才多久就被石头看到了两三次?宗氏有些怀疑的看向小女儿,张白露面上坦坦荡荡,一点撒谎的痕迹都没有。“行吧,你说一个月一次就一个月一次吧。可这一个月一次也多了,你又不知道不知道,有些人的嘴有多利?什么话都说的出来,他这一次又一次的,被人看到了,还指不定怎么排揎你们呢?
他一个大男人倒是没什么,你可怎么办?娘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想再嫁好好过日子,柳大春是个不错的人选。若是你真的不想,那就少接触,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些人的心能有多毒,嘴有多毒……”
一语成谶,只几天,不好听的流言就从绣坊里传出来了。
首先听到人在背后说张白露跟柳大春那些脏话的是张月亮,小丫头也是个狠得,知道打不够,直接上去就给了人一嘴。
“啊,臭丫头,快放开,啊,疼死我了,啊……”
张月亮死活不放,被那女的锤了好几个,就是不张嘴,直到张白露找过来,才揉着咬酸的腮帮子把人放开。留下对方胳膊上一排血淋淋的牙印子。
把绣坊的管事都给震住了。我的娘嘞,这孩子哪家养出来的啊,也太吓人了。
张白露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听完张月亮学的那些脏话,张白露觉得如果是她自己的话,她会咬的更厉害点,把胳膊直接咬断了才好。“嘴上不修德,该……”
说完又去检查张月亮身上的伤,她刚刚都看到了,月亮被那女人锤了几下。
检查完,确定张月亮身上的伤不严重,张白露才继续对那女人发难。
那女人疼的脸都白了,估计也是被张月亮的狠劲吓到了,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那些从别人那听来的脏话全都倒了出来,还把从谁那听来的,也说了出来。
张白露气的浑身直抖。
“小姑,跟那些人计较什么?芝麻说过,什么样的人眼睛里看到的就是什么,您跟柳大叔明明清清白白,这些人却能脑补出那么多恶心的事情,心里肯定更恶心,说不定都臭了……跟这种臭鱼计较不是自贬身价。”
“对,小姑,不要跟臭鱼计较,熏人……”
“熏人……”
张月亮、张星星、张晴晴三个小丫头,一个人一句怼的刚刚被点到名的人一张脸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的,尤其是张月亮说的那番话,简直相当于公开处刑。
管事的想要打个圆场都没法打。
好一会儿,管事的才冲着众人挥挥手,“好了好了,都散了,散了吧……”
*福灵书院
自打上次在饭堂被牵连痛批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张泽轩他们原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谁能想到院长竟然在这里等着他们?让他们这些学生顶着暑热的余韵去地里帮着搬运庄稼?美其名曰切身体验一下农名伯伯到底有多辛苦?
张泽轩粗鲁的撩起袖子抹了把汗,甩了甩酸疼的小胳膊,抱上一捆比他也短不了多少的麦子捆,一边往地头的牛车那边走,一边龇牙。他就是农家子弟,打小在田间地头长大,一点都不缺乏这种经历。自打胎穿到这里发现吃口白面、喝口纯正的白米粥都成了奢望后,他就再也没浪费过粮食,所以他是不是其实可以不用做这些?
“呼……”一捆麦子抱到地头,邱邵琳咬着牙顺手帮他一起放到牛车上,完了撸起袖子就开始抓胳膊。张泽轩抬眼看了一下,邱邵琳胳膊上已经被他抓了一道一道的了,再抓下去怕是要烂了。
“别再抓了,那是麦穗戳的,抓根本没用,而且越抓越痒。”
“我知道,可是忍不住啊”邱邵琳都要哭了,一边难受,还一边放狠话,“老子以后要是再他娘的浪费一粒粮食,老子就是猪……”
第38章 038
“那看来阮院长的法子还挺有用的。”
“那是肯定的。我敢肯定, 今天之后,保证没有人再浪费粮食,他娘的谁再敢浪费粮食,让老子看到, 老子给他塞鼻子里去。还有之前那几个把我们害的这么惨的瘪三……”等他们回去一定要套他们一次麻袋。
邱邵琳挥着拳头说的信誓旦旦, 可等到第一天夫子要求的劳动时间结束,所有人早就累瘫了。胳膊跟腰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就算那几个瘪三站他们面前随便他揍恐怕都挥不动拳头。
回到小院, 张泽轩只是想要打水洗个澡, 愣是摔了三次水盆……
“阿轩, 算了,别洗了。”因为太过疲惫,就连有稍微洁癖的唐淼都已经放弃治疗了。
张泽轩却还是鼓着腮帮子死活不肯放弃, “不行, 必须要洗”,身上又黏又痒, 他怕他第二天早上爬起来看到身上无意识抓出来的道道血痕哭出来。
“呼……舒服”几番努力, 终于泡上了热水澡, 张泽轩舒服的瘫在浴桶里露出个脑袋闭着眼睛根本不想动弹。
“真那么舒服?”
张泽轩轻‘嗯’一声, 下一刻, 就听到唐淼从床上窸窸窣窣的爬起来。他以为唐淼是去打水也没多想, 结果这臭小子, 根本没去自己打水,而是过来把自己也摔浴桶里蹭他的水。
要是平时, 张泽轩肯定把他提起来扔出去, 可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他眼皮都没撩一下, 就任唐淼去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推他,“阿轩,阿轩,起了。”
“唔?天亮了?”
“天亮了。你这一觉倒是睡得够好的,要不是唐淼去叫了我们把你从浴桶里巴拉出来,你是不是要在浴桶里睡一夜?”
“可能”张泽轩揉着眼睛点点头,“说不定还会因为睡熟了,滑到水里淹死”他上辈子好像看到过这样的新闻。“多谢你们啦”
“不谢,赶紧起吧,吃完早饭回头还要去下地呢。”想到等会儿还要被农活支配,唐淼几个绷着小脸,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早饭饭堂提供的是统一的三合面馒头、白米粥就咸菜,这伙食放在平时估计不少人都要叫,甚至有人直接不吃。可今天没一个说什么,甚至有人因为胳膊酸痛无力,一个不小心,馒头没拿住掉地上了,也捡起来撕掉外面脏了的外皮吃下去了。
“所以,你们看,不是吃不下去,只是之前不知道食物来的多珍贵罢了。”
隔着一道帘子,阮院长跟几个夫子看着外面学生的所作所为,满意的点头。
“那今天还让他们去干活吗?这些孩子年纪都不大,时间久了怕是身体受不了。”
“干,话既然已经放出去了,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不过可以压缩一下今天的劳动时间,看着差不多了,就把他们都带回来。正好我找了几个老人家,剩下的时间,就让他们听几个老人家讲讲古。”他是院长,给他们讲,他们可能会觉得他说的那些假,换这些老人家来讲,加上他们这两天的亲身经历,应该能让他们体会更加深刻。
*
“呜呜……他们怎么会那么惨,呜呜……我以后再也不浪费粮食了,呜呜……”
这是今天给他们讲古的第三位老人,前朝覆灭、大周新立的亲身经历者。因为经历了最混乱的那十多年,老人亲眼见过的妻离子散、易子而食等等人间惨剧远比之前两位要多得多。
虽然老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下层百姓,没有读过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言语也非常朴实,没有什么说话技巧,可正是这最最朴实的语言,却引得书院众多学子甚至夫子纷纷垂泪。
张泽轩也是低头抹眼泪的一员。
“阿轩,普通老百姓的日子真的过得那么苦吗?”
唐淼红着眼圈,转头问张泽轩。他自小是伯府的小少爷,即便不怎么受宠,却也从来衣食无忧,甚至吃的穿的用的稍微差一点他就不高兴。被家里人打发到福山县来之初,他是怨恨的,怨恨老天爷为什么对他那么不公?怨恨爹娘祖父祖母放弃了他……
后来,慢慢接触了张泽轩他们,从他们的话语中,他才知道普通人家生活的一角。他以为普通人家的生活,最差也就跟张泽轩、杨学程他们家那样,为了生活忙碌,停不下来。今天才知道,原来很多人,即便忙忙碌碌,也只能勉强填饱肚子吗?而这,在这位老人眼里,竟然还是盛世之相?
只短短两天,唐淼觉得他的认知就已经碎裂一地,再也捡不起来了。
想到往日家中的奢华,唐淼低声呢喃,竟然真的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吗?
张泽轩没吱声,只轻拍了拍唐淼肩膀,以示安慰。
接连两日劳动教育+一次深入思想教育之后,福灵书院肉眼可见的,风气为之一清。
以前可能还有会一些吃穿用的攀比之风,这次之后,就连那些富贵人家的孩子在书院里的衣着打扮也简单了起来。还有人牵头组织了一个济人学社,专门募集钱物定期在学院附近给附近的贫苦百姓施粥、送物。
张泽轩也被唐淼、张尧几个拉着去参加了。
十月底,张家的院子终于修好了,考虑到家里孩子一天天大了,以后娶妻生子,用房子的地方多。老张头跟张大有几兄弟考虑之后,正屋直接在原来的基础上修成了五间,左右厢房各两间,加上三间倒座。不仅花光了家里大半年来所有的积蓄,还借了十多两银子的外债。
然而,自古至今,中国人对房子、土地的渴望都是其他人难以理解的,所以即便未来一两年全家都要举债,一家人还是很兴奋。
张泽轩也很兴奋,因为他爹特意给他在房间里隔了一个小书房。虽然地方不大,但书桌、书柜一样都不缺,看着很像那么一回事。
“二哥,我要搬来跟你一起住。”
石头的婚期已经定了,在后年,也就是正德十五年的二月。想着省的到时候再麻烦,这次分房间,家里就给石头单独分了一间。
张泽轩现在自己住一间,松柏今年四岁了,过来跟他一起住也不是不可以。但他只偶尔在家住,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在书院里,如果松柏从三婶那搬出来跟他住,他不在的日子,松柏就要自己一个人睡,“怕不怕?”
“不怕”,松柏挺挺小胸膛,“我已经会背《三字经》了,堂伯说会背《三字经》就是大孩子了。”
张泽轩笑着轻拍了下松柏挺起的小胸膛,“对,松柏是大孩子了,嗯,比二哥棒。”
松柏本来就喜欢张泽轩,听张泽轩夸他更是高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跟夜里闪光的星星似的。
院子里,宗氏正高兴的指挥几个儿媳妇,这里擦擦,那里扫扫,“白露?白露?想什么呢?水都滴身上了……”
“啊?”被宗氏轻推了一下,张白露瞬间回过神来,“娘?”
“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担心柳大春,张白露慌乱的摇头。
宗氏今儿高兴,没发现张白露的不对劲,这件事很快就揭过去了。晚上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了搬入新宅的第一顿饭。躺在床上,四周恢复安静,张白露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柳大春已经两个月没有出现了,九月份柳大春没出现在绣坊门口,当时她还松了一口气,可进了十月他还是没出现,镖行那边也没有一点消息,她又开始担心了。毕竟镖师就是个刀头舔血的活,不知道什么时候,路上就遇上劫匪,丢了小命。
张白露一边为柳大春担心,一边又烦恼自己对柳大春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以前,她总肯定的告诉别人包括她自己,她对柳大春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可是现在,她突然有点迟疑了……
及至后来接连几次从噩梦中惊醒,想到梦里看到柳大春躺在血泊中,那种绝望的窒息感,张白露只得无奈苦笑,明明说好了这辈子再不嫁人,没想到最后还是丢了心。
*
冬月十二的夜里,正德十三年的第一场冬雪飘然而至,并悄然将这片世界装扮一新。等张泽轩他们第二天推开门,外面已经完全换了个世界。
“我说怎么半夜被冻醒了呢,原来是下雪了。”小胖子率先推开门,一股冷气迎面扑来,小胖子下意识又退回去,在外面添了一件衣服。
张泽轩也差不多,重新穿戴好,近乎裹成了个球。饶是如此,到了外面,手脸还是觉得有点冷。
“书院什么时候放假啊?这天气也太冷了。”张泽轩搓搓手,哈出一口气。
“应该快了”邱邵琳拉了拉披风,试图阻止冷风往里灌。“对了,唐淼,你今年回京过年吗?什么时候回?”
“回啊”,唐淼点头,“看他们什么时候来接我,你不回?”
邱邵琳没吭声,去年他也想着他爹、他祖母会派人来接他,结果从腊八一直等到除夕,连个影子都没看到。今年,他那继母又给他添了个弟弟,恐怕就更想不起来他了吧?
呸,真是猪脑子,尽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邱邵琳呼出一口气,将京城那一家子抛到脑后,重新换了个轻松的话题,问张泽轩他们等书院放假了要不要出门,“要是不用出门,回头我去找你们玩啊。”他一个在姨丈家也没什么事。
“好啊好啊,阿琳,你来找我吧?我请你吃杀猪宴,你们都一起来,我跟你们说,我娘做的杀猪菜可好吃了……”小胖子沈子旭第一个发出邀请。
“还有我家,你们知道的,我们家刚搬新家,你们正好过来认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