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槐难得没去书房,反倒晃晃悠悠地跟在方琸后头去了阳台。
    方琸在前面浇花,他就在后面拨弄了一路那些花花草草。
    “这什么?”姜槐半蹲下身拨弄着一株玫瑰花,修长手指在硕大的花朵上戳了戳,一不小心便蹭了一指尖的花粉。
    他也没在意,将手上的花粉在隔壁百合上蹭了蹭。
    目睹这一切的方琸:“……”
    方琸略张了张嘴,看看那株玫瑰,又看看一旁十分无辜的百合,犹豫半晌也只憋出了一句,“……你这样是不对的。”
    姜槐怔愣两秒,瞬间也反应过来了。
    他抓抓头发,干笑两声,起身的动作一大,一不小心便把手边刚结出花骨朵的月季给一爪弄秃噜了。
    方琸:“!”
    “……”姜槐颇有几分心虚,赶忙低腰将地上掉落的几片花瓣捡起来,恭恭敬敬地撒进花盆里,再盖上一小抔土,这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方琸深呼吸几下,忍不住道:“你今天就没有别的事情做了吗?”
    姜槐没答,故作认真地打量起脚下的几盆花草,这一打量还真打量出几分不对劲来。
    “这叶子怎么枯了?”
    方琸一听,果然立刻忘了适才的事情,担心地走近看了看。
    那几盆花草都没什么精神,叶片蔫蔫的,方琸皱着眉戳了戳盆土,果然发现土壤都有些板结了,“它们透不了气了,得松松土。”
    姜槐将他按住,“我来吧。”
    方琸一想自己现在连下蹲都难,做这个确实有些为难,便没反对,“这儿没合适的工具,你上我房间,柜子里有套新买的园艺铲,在……”
    姜槐进了方琸房间,按着他的描述,没多费劲便找到了那套铲子。
    转身要走时,手边不经意间蹭到了桌沿的一个抽纸盒子,他低头摆好,这时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了顿。
    姜槐目光下落,有些许迟疑地伸出手,将压在抽纸盒子下的东西抽了出来,那是……
    一张票。
    一张去北城的车票。
    启程的日期是……
    姜槐目光顿了顿。
    后天。
    姜槐脚边堆着几把不同尺寸的园艺小铲子,外加不少外翻的泥土。
    他手里握了一把,半蹲下身,轻手轻脚地在泥土表面翻动起来。
    方琸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话多一点,在一旁絮絮叨叨的,目光一刻不停地注意着他手上的动作,“铲子不要进得太深,会伤到藏在下面的植物根部……”
    姜槐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时而适当调整着下铲的方向和力度。
    片刻后,方琸侧头看了姜槐一眼,似乎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对方这反差的沉默。
    姜槐的动作很利索,不一会儿便将几盆花全部松完土,这时候裤脚也难以避免地脏了。
    “我去换条裤子,”姜槐起身,不大明显地避开了方琸的视线。
    方琸讷讷点头
    姜槐走后,他站在原地,缓慢地发了一会呆。
    姜槐刚吃完晚饭便进了书房,这种时候,方琸一惯不会去打扰他。
    但今天是个例外。
    方琸伸手敲了敲姜槐的门。
    “是我。”
    片刻后,屋内传来脚步声,姜槐拉开门,笑了笑,“怎么了?”
    他看起来已经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瞧不出一点不对。
    但方琸仍是在姜槐的目光中有几分迟疑地抿了抿唇,缓慢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我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
    姜槐闻言没什么反应,只是将他垂在身侧,还透着几分冰凉的手抓起来捂了捂,把人牵进了屋里。
    书房内要暖和上许多,方琸坐在沙发上,感到周身的温度一点点回温。
    他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好像并没有想好要怎么开口。
    哪怕打定主意要一并坦白,但那些晦涩的往事,并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
    “我要回南城……”
    方琸张了张唇,还没来得及说下去,身旁坐着的人忽然侧身过来,将他一把拢住了。
    姜槐身上太暖和了,方琸忍不住靠得更紧一点。
    “乖,不想说就不说了。”姜槐用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方琸的脸颊,安抚小动物似的。
    “可是……”
    “没有可是,”姜槐侧头,很轻地亲了亲他的脸颊,“我们的时间还很长,我可以等你准备好。”
    “只有一件事……”
    方琸下意识抬眸,便这么撞进了姜槐的一汪目光里,那里面大抵是夜色浸润了月光,缱绻而又悠长。
    姜槐嗓音沉沉,“不管去哪里,干什么,至少得让我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姜槐,是月亮味的。
    第31章 骚话
    北城与南城之间相隔两个省份,虽相距不算太远,也要三个小时的航程。
    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这之后又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巴士才到了镇上,两人就近找了家旅店打算凑合一晚。
    说是旅店,其实只不过是一间还算能住人的小屋子,屋内零星几件陈旧简单的家具,斑驳的墙面上贴着缺了一个角的明星海报,两张双人床并排而立。隔着薄薄的墙板,甚至能听得见隔壁隐隐约约的交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