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作品:《除我以外,全员重生

    殷筝闭目,没一会儿,一只白鸽自窗外飞进来,落到床沿,啄起殷筝的头发轻轻扯动,如江易似的吵醒了殷筝。
    殷筝睁开眼,抓住那只白鸽,并从床上坐了起来。
    白鸽腿上系着红色的布条,这是她和江易约好的暗号,若是白色的布条,意味着人都杀光了,红色的布条表示跑了几个,黑色则是最糟糕的情况——全都活着。
    还剩几个……倒也无妨。
    殷筝下床,什么都没带,只拿了桌上的灯盏,点燃后径直走到了右侧贴墙摆放的博古架前——曾有人告诉她,岐山行宫第二大主殿的侧屋里,有一扇进入行宫暗道的门。
    暗道出口在岐山另一侧,那里有贺轻雀所说的马场,以及一个并不算热闹的小镇。
    自
    从决定离开雍都,殷筝就让柳夫子辞去了在殷府任教的差事,去了那座小镇进行安排,只要从暗道出去,殷筝便会去找他们,和他们一块离开。
    鸽子在殷筝进暗道之前就放走了,只剩下红色的布条还在殷筝手里。
    殷筝一手捏着布条,一手拿着灯盏,不紧不慢地走在暗道里,走着走着,殷筝猛地停下了脚步。
    晃动的烛火在她眼底摇曳,她将布条举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用指腹轻轻揉搓。
    不是她的错觉,这块布条被对折后又粘了起来,因为原本的质地就特别轻薄,所以即便对折了两层,也很难让人察觉出异样,直到她刚刚无意识地用食指和拇指揉搓布条,才把黏住的部分给揉开了。
    殷筝放下灯盏,蹲在地上将黏住的布条一点点撕开,就着微弱的烛火,看清布条被黏住的里侧写了什么——
    回来,江易的命在我手上。
    殷筝静默片刻,拿着灯盏起身,往回走。
    她能不带丝毫犹豫地杀掉不听话的手下和猎凰营旧部,却不能眼睁睁看着江易出事,不仅因为江易在她身边跟了很多年,也因为江易是江韶戚同父异母的弟弟。
    而江韶戚,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是被她唤做哥哥,教她读书认字的人。
    殷筝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在用江易威胁她,别人若得了她与镇枭有关联的消息,多半会在一开始就抓住她。只有闻泽,会因为她杀人灭口的举动猜出她想要逃,又因为好奇她能怎样逃出岐山行宫而任由那只鸽子飞到她手上,然后又故意在布条上留出破绽,让她看到布条上面的字,不得不心甘情愿折返回去。
    殷筝回到入口,推开暗道的门,从漆黑的暗道踏进明亮的屋内。
    殷筝回到桌边把灯盏放下,再一侧头就看见了坐在远处椅子上的闻泽。
    闻泽背后便是窗户,外头的阳光透过窗棂打在他身上,为他的身形镀上了一层柔和的白边,同时也模糊了他此刻的面容,殷筝只能看见他端坐的身姿,以及他手里拿着的,从鸽子腿上换下的红色布条。
    殷筝听见他说:“我派人追踪叛军余孽,还曾敬佩过策划路线安排分散他们逃亡的人,却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你”
    殷筝垂眸,没有说话。
    闻泽问她:“你到底是谁?”
    殷筝开口回道:“殷筝。”
    闻泽笑了:“户部侍郎家的女儿,为叛军谋划出路,知道岐山行宫有暗道,身边的侍卫还是临西王的弟弟?”
    殷筝抬眸,一脸的困惑与迷茫:“殿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怎么会和叛军有关系?这条暗道是我刚刚无意间发现,觉得好奇才会走进去看看。至于江易,他是民女从路边捡回来的,瞧他可怜才收留了他,殿下若是非要说民女与叛军有联系,还请拿出证据来,莫要信口雌黄。”
    殷筝打算装傻到底。
    这时屋外传来了皇后的声音,应当是守在屋外的宫人特地去把皇后请了过来。
    殷筝正准备走向门口,就听闻泽说了句:“带走。”
    一阵凉风自身后袭来,殷筝后颈一疼,被人打晕失去了知觉。
    ……
    风声呼啸,殷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确定自己是在一间屋子里,屋内布置典雅精细,格局别出心,还有一面无墙,只用纱帘隔挡。
    殷筝撑着床面坐起身,感觉手软脚软,十分难受。
    这里除了她之外好像没有别人,她缓了缓,然后下床,赤脚踩着地面穿过了被风扬起的纱帘。
    纱帘后头是一块延伸出去的平台,边缘围着朱红色的栅栏,而在栅栏后头所呈现的,是一片广阔无际的水面。
    粼粼波光在日照下呈现出金灿的色泽,犹如与世隔绝的人间仙境,美得令人无法呼吸。
    大风吹拂起殷筝散落在肩头的长发,她闭上眼,声音沙哑地问:“这里是哪?”
    藏在暗处的长夜军告诉她:“鳞光岛。”
    世人皆知,宫城内有一片麒麟池,虽被唤做“池”,但面积极广,甚至在池子中央还有一座小岛,名唤鳞光岛。
    显然,她不仅被闻泽带回了雍都,还被他关到了鳞光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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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带着一个昏睡不醒的人从岐山到雍都, 即便轻车快马也要至少三天的路程。
    连着睡了至少三天的殷筝头昏脑涨,发软的双腿终究是支撑不住, 噗通一声跪坐到了地上。
    随着视野的拉低,朱红色的栅栏与殷筝的视线处在了同一水平面上,向外看去,就如同牢狱里的犯人透过牢房的栏杆往外看一般,所有的风景都被切割成了一道一道。
    眉心抽痛, 殷筝闭眼扶额, 身上的白衣也不知是谁替她换的, 斜襟广袖, 越发衬得她身躯单薄。
    殷筝在地上坐了许久,突然一个宫女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托盘, 托盘上放着一碗白粥,几碟小菜。
    那宫女样貌平平,年纪看着不过十几来岁,行事却格外沉稳,见殷筝跌坐在屋外望台上也不着急,先将白粥小菜往桌上摆好, 才又走到殷筝身边,扶殷筝起来往屋里走:“姑娘睡了好几天了, 吃些东西吧,不然没力气。”
    殷筝顺着宫女的力道走到桌边坐下,忍着反胃吃了几口, 毕竟就像那宫女说的,不吃东西没力气。身体动不了,脑子里想再多也没用。
    配粥的小菜清爽可口,勉强让殷筝恢复了些许食欲,等把粥都喝完,宫女收拾好桌子,正要出去,就听殷筝唤她:“卫嬷嬷。”
    宫女顿住脚步,过了几息才回身问道:“敢问姑娘,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十几来岁青春靓丽的少女和上了年纪一脸严肃的老妪,按理来讲,不会有人将这两者视作一人。
    可殷筝却看出了这个给自己送饭的宫女,就是被皇后送去殷府照料她的卫嬷嬷,这对善于变装的长夜军而言,无疑是种打击。
    殷筝拿帕子擦了擦嘴,道:“我认识的人里面,就你走路没声。”
    仅凭这点自然不能完全肯定她的身份,所以剩下就靠诈,像卫嬷嬷这种不擅狡辩的,一诈一个准。
    卫嬷嬷还致谢:“谢姑娘指点。”
    卫嬷嬷在长夜军里的名字是十九,最厉害的不是医术,而是轻功。行刺杀人,无往不利,即便是在能人辈出的长夜军里,也少有人能与她比肩。
    可不知为何二十七从来不让她去做伪装潜伏的活,能被安排
    到殷筝身边,靠的也是她那一手医术,以及她是女子。
    十九离开后,殷筝站起身走到了望台上,凭栏而坐。
    外头的风是挺大的,但也吹着舒服,能缓解她此刻的不适。
    殷筝就这么坐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十九又来了,且这次她端来了两人份的午饭。
    待她摆好饭菜,退下后没多久,房门被人敲响,闻泽推门而入。
    殷筝侧头,隔着飞舞的纱帘看着闻泽朝她走来。
    “金屋藏娇的感觉如何?”殷筝支着脑袋问他。
    闻泽向她伸手,回了句:“你算哪门子的娇。”
    殷筝搭着他的手站起身,走向饭桌,说道:“你没有吃饭不说话的规矩吧?”
    闻泽:“没有。”
    那就好。
    殷筝坐下,许是料到她中午胃口会比早上才醒来那会儿要好,面前的午饭丰盛了许多,粥也换成了什锦鸡丝粥,撒上小葱,看着格外可口。
    殷筝拿起勺子喝粥,并问闻泽:“为何觉得我与叛军有关?”
    闻泽也坐下,拿起了筷子:“我的人一路跟着江易去的城东咏柳巷,江易怎么杀的人,杀人时候说了什么,她听得一清二楚。”
    殷筝慢吞吞把粥咽下,问:“江易说什么了?”
    闻泽好气又好笑:“若他没把你的老底都掀了,你是不是还打算说一半留一半?”
    殷筝反问:“不然呢?”
    就因为不确定对方知道了多少,便一口气和盘托出吗?
    谁会这么傻?
    殷筝鲜少看话本,因此并不知道像她这样的恶人,就该在被揭露真面目后主动将过往一切都诉之于口。
    闻泽没殷筝这么好的耐心,也没殷筝这么谨慎的性子,干脆就如了殷筝的愿,把自己目前知道的一切都和殷筝说了。
    闻泽一直在追查叛军余孽,潜进雍都这批人是其中之一,自他们在咏柳巷汇合后,便一直有长夜军的人在暗中监视,甚至还偷偷抓了两个扔进牢里审问。
    所以当负责监视他们的长夜军遇上监视江易的十九,双方面面相觑无语凝噎,那场面别提多精彩了。
    之后他们看着江易蹲在屋顶上数人,数烦了直接下去问,问不到就干脆动手,把人杀了再慢慢数。
    弄得长夜军们纷纷感慨,这孩子
    不来他们长夜军干活真是可惜了,那不太聪明又心狠手辣的样子简直就是照着他们长夜军的模样长的。
    当然感慨归感慨,飞走的鸽子得截下来,殷筝和叛军有关的消息得往岐山送,还有江易,十九得多带几个弟兄,继续跟着他。
    于是十九等人就看着江易带着一笼鸽子往岐山赶,路上饿了就烤一只鸽子来吃,或者借附近农家的灶台煮鸽子汤,终于在把鸽子吃完的同时,抵达了岐山另一边的一个小镇上。
    十九他们看到江易和原先在殷府任教的柳夫子碰头,还偷听了他们的话,知道殷筝会通过连他们都不知道的暗道从行宫出来。
    后来太子那边传来消息让抓人,十九才带着长夜军的兄弟一块把江易连同柳夫子等人一并拿下。
    “江易伤了我不少人,暂时放长夜军那关着了。”闻泽说。
    殷筝放下盛粥的小碗,提醒闻泽:“别饿着他。”
    闻泽:“嗯?”
    殷筝:“他饿了会哭,哭完就会开始吃自己。”
    闻泽没能按耐住自己该死的好奇心:“……怎么吃?”
    殷筝抬眼看他,故意描述地非常细致:“从手臂肉最多的地方开始,直接把肉连皮咬下来放嘴里生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