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玟又道:“曾经那些设计诬陷前辈的人,我也已找到,一个不落,都在这份名单上,现在他们还没有察觉,您看……”
    白荼阖了阖眼眸,没有直接答复,而是问道:“你觉得该如何处置最好?”
    这话的潜意思便是,我把主动权移交给你,你尽可以选一个对于琼仙宫乃至整个阳境影响最小的方案。
    印玟感受到了这位仙兽的体贴,略一思忖:“不如这样……”
    ……
    数日后,一份判决书张贴满了整个琼仙宫的大街小巷,众人好奇,上前查看,待读完其中内容之后,纷纷痛骂出声。
    “那群人……不,那群龟孙儿是怎么想的?把我们的护境仙兽给迫害走了?”
    “如果护境仙兽不走,‘魔土’的裂口也不会开!我们这么多年过得担惊受怕,生怕有一天守不住了,原来罪魁祸首就是这些家伙!”
    “还好仙兽回来了,不然我们……”
    “恶人必须受到处罚!仙主做得好!!”
    也有人注意到了罪人名单,一路看下去,不由咋舌。
    “上到天帝、高层,下到一些小卒,琼仙宫现在大出血了哦……”
    “断尾求存也比让那些脓疮烂着好,仙主真是果决!”
    “我呸,当初先帝以身化壁的时候我还感动过,现在想想,这些可不就是他自己作出来的吗?”
    无论天帝挺身而出的那一刻,他心中想的是不是江山社稷、是不是仙民安危,在他曾经走了歪路、动过坏心思之后,那些污点就再也洗不净了。
    这是他该付出的代价。
    正在仙民们议论纷纷之时,忽然听到一声清唳,他们抬头望去,一只火凤自琼仙宫主宫方向飞出,携着炽烈无比的火,朝一个方向俯冲而去。
    众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纷纷御剑朝着火凤的方向飞。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火凤与玄武对撞,强大的灵力流像是要撕开空间,天地间一片苍茫。
    “好刺眼……”他们不想错过这个时刻,然而眼睛被刺激的流下泪来,只能遵从着生理本能闭上眼。
    再睁开眼时,火凤在天空盘旋,玄武则像后继无力一般,萎顿在地上,喘着粗气。
    莫得,玄武像是意识到自己打不过,口中吐出一道黑色灵力流,然后趁众人不备,撕开裂缝钻进去,不见了。
    白荼:……笨玄武,演的有点假。
    但是仙民们并没有看出来,又或者说,他们根本想不到这是一场故意演出来的戏。
    他们觉得震撼极了,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种等级的能量波,同时暗自心惊,如果自己正面对上,能坚持过几息?
    火凤在天上清唳一声,然后消失在了云端。
    众人怅然若失的垂下头。
    不过能有幸见到这一幕,已经够他们吹嘘一辈子了。
    ……
    随后仙民们渐渐发现,魔物开始撤出他们仙灵界,那些裂开的裂口也开始合拢,就像这个世界进行了修复,把千疮百孔的外壳给补上了。
    火凤再没有出现过,就像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样。
    他们仍然保持着警惕,但心中渐渐松快起来。
    这么多年的拉锯战终于要结束,还有什么是比起这个更令人开心的呢?
    当年的那些人在群情激奋之下被除以极刑,轻一点的有裙带关系的,则贬职去做劳力了,纵使抱得性命,以后刑期满,他们也没有任何晋升空间了。
    有些事情,是一点都不能沾的。
    ……
    白荼走在仙宫中。
    印玟已经命手下去搬典籍,她本来是准备陪着白荼闲聊打发时间的,没想到被一道传讯叫了出去。
    总仙主就是这么的忙。
    印玟愧疚没做好待客之道,便让白荼随意在仙宫中走走,除了那些放机要的地方,一切朝白荼开放。
    白荼也没客气,颔首说了声“多谢”,便在这个几经风雨的宫殿中转了起来。
    她是来过这个地方的。
    彼时这座仙宫还是天帝的行宫,她和天帝的关系还没有闹僵。
    天帝只是一个有着异常强大的力量的少年仙民,尚且没有那么多的野心。
    少年年纪尚小,无法服众,她也曾越众而出,给予这位年轻的天帝一些支持与建议。
    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行宫的后花园没怎么被改动,但里面没有了那些争奇斗艳的芳草,经过时光的雕琢,斑驳的石凳、小亭矗立在一旁,莫名的有些凄凉。
    她最后走到了天帝议政的地方。
    行宫只是天帝出行时歇脚的宫室,真正开辟出来用于议政的地方不大。不过说来也巧,天帝发布将她打入轮回的政令是在这,天帝以身化壁、身死道消也是在这。
    现在她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印玟先前应该也是颇为敬重天帝的,这用于议政的地方一点都没改,保持着旧日的模样,甚至还能窥出一丝天帝生活过的痕迹。
    白荼没有进入,只在门外静静看了一会儿。
    不过人已死,再去深究那些也没什么意思了。
    她转身欲走,门内却有了细微的奇异的波动。
    她的脚步停下了。
    “嗯?”
    她眯眼往屋内看去,阳光依旧是从窗子往内打着,只是阳光之下,多了一个似真似幻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