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你们(5)

作品:《瞳生之诡

    “那时候的我,只是没学会人类的语言。而和我作伴的浮游比我更了解人间,它藏在我的身上,偷偷地给我讲解,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人类是有分男女的,男人和女人之间会产生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
    镜子的波纹再次荡漾起来,这次出现在镜子里的两人看起来已经是甜蜜的小情侣了。君然给小莲取了个名字,何欢。用的就是他们租的公寓外的那个开满粉红色花朵的合欢树。
    君然一点都没有嫌弃何欢的出身,也不嫌弃她不会说话,相反,他正是被何欢的不谙世事所吸引,那些世俗烦恼、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好像都与她无关。丝毫的烟火气都无法熏染了这个像是错落在人间的天仙。
    而她的沉默娴静,正好让他心情无比放松,在何欢身边时,他不用强迫自己说什么,或听什么,两个人即使不发出一点声音,也觉得异常愉悦。在何欢的身边,君然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相处地越久,一个念头在他心里越是生根发芽,逐渐长成一棵苍天大树。
    他想要娶何欢为妻。
    “欢儿,我要给你个名分,你等我,我回家告知父母。”有一天君然收拾了行李,向何欢告辞。临行前,他答应何欢,最多一个月,一个月后,他便回来娶她。
    那时候的何欢并不知道,对于君然这样出身书香门第且富甲一方,想要获得家族的同意,娶她这样的一名女子,是会有多难。
    君然的要求直接就被家里的长辈驳回了,君然的母亲痛骂何欢是个狐狸精,对上君然倔强的眼神,这个见过多少大风大浪的女人,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的儿子这次下了多大的决心。
    于是,这个女人提出了个要求,她可以放弃君然这个儿子,但是必须得给她留下另一个血脉,一个配得上他们家的血脉。
    君然岁万般不肯,但却无能为力,自己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书生,如果离了家族,怕是吃饭都有问题。他同意了母亲的要求,只盼这一切早些结束,能让他早日与何欢重聚。可他哪里想得到,就在他大婚之日,母亲悄悄地把何欢接了过来,亲眼目睹着他穿上新郎服和另一个女人成亲。
    何欢起初并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即使君然的母亲在她面前再三强调这个男人要和别的地方女人结婚了,还递给她几张叫做钱的东西,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她喜欢的是君然这个人,至于他结不结婚,和谁结婚在她看来并不重要,只要他还是那个她喜欢的君然就好。
    这个她爱着的男人多好看啊,尤其是他穿着那一身喜服,显得整个人精神了许多。何欢不禁拍拍手掌,笑起来。在一旁的女人看到了,更是验证了自己的猜测,这个看起来傻里傻气的哑巴,根本只是和君然逢场作戏而已。
    何欢的喜笑颜开在君然踏进洞房的那一刻被打破了,当她感应到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在做和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时,一种并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是一种撕心裂肺地疼痛,痛得她整个心都要炸开了一般,痛得她甚至无法呼吸,她弯下腰干呕了几声,却猛然发现自己的脸上满是水痕,眼睛像是坏掉了一般,总是无缘无故地从里面渗出水来,止也止不住。
    房间里的旖旎风景是那般熟悉,曾经在他们租住的小屋里,也曾有过这样的风情。那时,在她身上的君然眼里再没有半分清明,满满的爱恋与喜悦几乎溢出眼眶。
    何欢终于明白,小浮游在她固执地要和君然在一起时,和她说的话:人类和我们不是一路的,不要对人产生感情,那会让你痛不欲生。她永远记得,小浮游那时的语气,沉重而又决绝。。。
    “你不配为我们白家生儿育女,你看清楚了,可以为君然孕育下一代的只有里面的那个新娘,而你。。。除非我们白家灭绝了,否则,你永远都不配。”君然的母亲冷冷抵在她耳边说话,那声音如同锋利的冰刃,将她的脑子狠狠地剖开,将里面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粗鲁地拿出,践踏成泥。
    “你。。。你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报仇。。。?只是为了和。。。那个母亲说的没有错,你是精怪他是人,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他要生儿育女,要一个可以陪他慢慢老去的妻子,这些都是你做不到的。”姜乔难以置信,如此多条的无辜人命,只是为了成全一桩不可能的爱情。
    “不,我可以陪着他。。。生儿育女。。。我们两人在一起就够了,为什么,为什么要生儿育女呢?”镜子里再次出现了姜乔的人影。
    姜乔悲哀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影子,不,那不是自己,是另外一个人,太奶奶的故事和何欢的故事联系在了一起,她突然所有的事都明白了。
    “你爱的君然。。。他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了吧。你不是人,只是一片羽毛。”姜乔轻声问道。
    镜子里的姜乔点点头,说道:“我将他母亲的话,和我的真面目都告诉了他,我问他,是不是因为我不能生儿育女所以他不爱我了,是不是只要他们家绝后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他怎么说?”姜乔轻声问道。
    其实哪里需要答案,姜乔已经都明白了。
    为什么太奶奶的母亲觉得自己才是正室,因为她确实是明媒正娶的白家媳妇,而何欢只不过是丈夫在外认识的狐狸精。
    为什么太奶奶的父亲那么爱何欢,最后却选择了回归家庭,却始终郁郁寡欢,英年早逝。因为他清楚明白,他爱上的不是人,不是能和他白头到老,生儿育女的普通人,而他深陷在两难的境地,一方面他免不了世俗的生活,另一方面他有无法对这个来自异界的女人忘情。
    所以,一面远离,一面缅怀。
    所以,把一个大家闺秀活生生地逼成了个泼妇,为了留住丈夫的心,甚至带着孩子去跳河。
    所以,把一个原本不知愁滋味的精灵,逼成了满手是血的刽子手。
    所以,那一句分手的誓言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