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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全江湖都是我仇人有情刀

    归隐抖了抖眉毛,她的右手落在了晏歌的身上,目光越过了篝火,凝着萧忘尘那张被映得发红发凉的面庞。叹息声从唇边流出,一簇火苗跃起,落在了地面上又瞬间湮灭,她问道:“朝暮门的人已经攻入了浣溪沙,而七杀他们则是占下了连云寨,你们——不回去看看么?”她手上的动作很轻柔,可是话语声很冷,像是风吹雪花飘落在衣领里。“因为浣溪沙还有晏鸿他们坐镇?”后面这句话很怪,仿佛眼前经过了一群倒着走路的人。
    “晏鸿?”萧忘尘眼角一跳,心中顿时就明白过来。浣溪沙中的事情,并没有完全的流传到江湖中,有意无意捏造的谎言却像是烧不尽的枯草,火势蔓延恶,而它们的种子也随之蔓延,说到底这就是一种用来迷惑人的假象。她喃了喃唇,只说道,“这事情等着长歌醒来后,让她跟你解释吧。”
    是一种蔓延在了心头的伤,就算请来了江湖第一神医都不能治好。这种无药可医的伤不会死人,可是会让人痛不欲生。晏歌早就醒了,她知道自己的伤势如何,她只是想在这种形势下多一刻温存,少一分剑拔弩张与针锋相对。归一啸的死不能够完完全全的怪她,可是要说跟她没有一点儿关系,那也是不能的。
    人会在某一处停歇,可是时间从来不会停住它的脚步。
    夜夜夜夜,夜深了。
    原本精神的人此时阖上了眸子小憩,而闭着眼的人则是偷偷地眯开了一条细缝。春夜中的风带着料峭的薄寒,密密麻麻的点在了裸露的肌肤上。晏歌轻悄悄地坐起,她捂住了唇,将轻咳声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眸光一瞬不眨地凝着归隐的面庞,用来专注的、灼热的视线一点点描绘记忆深处的轮廓。她的眼神很温柔,但也是带着痛、带着伤,不复白日里刻意装出来的冷清与淡然。
    归隐醒了,或者说她从来没有睡去,一个心中藏着无限心事的人,在这逼仄的破庙如何能够安眠?就算是睡去了,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便能够从那酣甜的梦境里挣扎出来。晏歌难道不知道自己会惊醒归隐么?她也有隐隐的盼,她对上那双眸子时候想说话,可是一张嘴就是一连串的咳嗽声。
    一把抓住了晏歌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是在她的背上轻捋,归隐下意识地做出了这样的动作,抿了抿唇有些羞恼,可到底没有收回手。苍白的脸色因为咳嗽涨得通红,归隐觑了一侧的萧忘尘一眼,她睡得很沉,或者说装睡装得很好。
    就算是胸腹间如同火烧,晏歌还是要说话:“我们很久没见了。”千言万语在颤抖的唇边就化作了一句话,或者还有句藏在了心中没问出的话: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了。归隐恨,她也恨,恨天恨地更恨自己。
    归隐眨了眨眼,叹息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晏歌抿了抿唇,她的眼中已经蒙上了一层泪意,反握住了归隐的手,又说道:“你现在要杀晏鸿,我也不会拦你。他早就不是浣溪沙的门主了,我将他武功废了囚禁在了一个不见天日的暗室里,就连他手下的‘四海’我也替你杀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归隐一用劲,将晏歌带入到了自己的怀中,沉声问道。是要浣溪沙?是要这整个江湖?一步又一步的算计,散花宫败了,八剑九侠散了,如今只剩下了一个似是和神鼎教联合的朝暮门,这会是终结么?
    “你不是要退隐江湖么?”晏歌依靠着归隐,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我记得你说过的话,我们要在市镇里开一家小铺子,可是敌人多了他们来砸场子到底是一个麻烦,我们是不用畏惧的,但是那些上门的客人?为了以后能够安心些,我将这些敌人都杀了,不好么?”这样子才是真正的晏歌,因为多情而无情,她的心是冷的、她的手段是狠的,她不止是晏歌,还是那让人闻之色变的萧长歌啊!
    浣溪沙是归隐的恨,似乎只有摧毁了浣溪沙才能够抹去那股浓烈的恨意。
    匾额落在了地上被人无情的踩踏,偌大的门派空空荡荡,仿佛是预知了即将发生的事情,都收拾了包袱细软潜逃。上一回的血色还没有褪尽,此时又染上了一层腥红的光芒。一群朝暮门的弟子中还有一列面容俊美的红衣男人,他们簇拥着一紫衣衫的女子,胳膊一顶便撞开了挡在前方的碍事者。
    神鼎教当年来到了中原武林作威作福被江湖大侠联手驱逐,经过多年的休养,他们终于又重新来到了这片土地。教主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可若是谁因为她的年龄、性别而流露出些许的轻视之意,便只能够获得一个凄惨的下场。在外头绕了好几圈也不见浣溪沙的弟子,女人的唇角勾着一抹轻笑,一扭身便飘入了正厅中。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眉眼间写满不甘与恨意的人,正是那被神鼎教人救下的萧红袖。
    “这就是武林人士称道的浣溪沙晏家?”姬姜挑了挑眉,一脚踩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轻笑道,“连个人影都没有,是他们胆小撤退了,还是我们中了瓮中捉鳖之计呢?呐,还是得说清楚的,我神鼎教并不是要跟朝暮门那群人合作,我来中原武林是为了报仇,要铲除那个杀我姐姐的人以及围绕在他周边的势力。至于你嘛,虽然是西楼剑派的前任掌门,按理说也是敌人,可是那个该死的李玉湖他也要杀你,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了。朝暮门那伙人说能够揪出李玉湖背后的势力,可是到了现在,怎么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姬姜似乎对萧红袖很感兴趣,明知道她不怎么愿意搭理自己,还硬要往前凑上去,“我看你跟朝暮门也是有仇的吧?看他们那眼神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了,要不是我说你是我神鼎教的人,你怎么可能会安稳的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