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馨摇了摇头,水雅欣在深宅大院里出生,上有皇后娘娘这个姑姑的提点,下有一堆兄弟姐妹的耳濡目染,早已练就出一套宅斗生存之道,原主单纯如斯,又怎会是她的对手?
    芷仪想起那日姜御医查看了俞馨舌头上确有白苔,早已认定俞馨得了瘟疫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不由得握住水雅欣的手劝道:“我知道姑娘心地善良,但是里面那位得了瘟疫,这病可是会死人啊!”
    水雅欣摇了摇头,语调温柔婉转:“她为我放了那么久的血,就算真的得了瘟疫,我怎么能不来看看她,岂不成了我冷血绝情了?你们都别再劝了。”说着看向自己身边的嬷嬷和丫鬟,众人眼睛里都是一脸的担忧,便接着道,“好了,那我面上掩着帕子进去,你们也都学着我,面上掩着帕子。”
    丫鬟们眼睛里虽然还是有些担忧,但是好歹松了一口气,待听得最后一句话,众人相视一眼,心里都是一暖。
    俞馨勾起唇角,做戏果然要做全套啊,凭水雅欣这份收买人心的本领,原主输得心服口服。
    俞馨刚闭上眼,便听见帘子被掀开的声音,她装作被声音吵醒的样子悠悠转醒,见到水雅欣,面上一惊,想要起身,却松软无力的样子:“夫人……”
    水雅欣身边有两个丫鬟和一个嬷嬷,几人面上都掩着帕子,站得离自己稍微有些距离。
    水雅欣虽然掩着帕子,半张脸都被遮住了,却难掩姿色,皮肤白皙,一双潋滟波光的眸子看着俞馨,眉头紧紧蹙着:“你不必起身,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俞馨想要说话,却陡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如此咳了半分钟还不见停歇,两个丫鬟担忧的对视了一眼,按照俞馨这种咳法,她们待了这么久,会不会被传染?
    水雅欣见俞馨咳得这么厉害,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俞馨的动作,似乎想要看出什么端倪。
    待俞馨停下来了,她才说道:“俞姑娘心地善良,怎的突然就染上了瘟疫,这可是要死人的大病,我不信老天爷有眼无珠,好人没好报。”
    俞馨抬头看了她一眼,气若游丝:“夫人,我身份低微,老天爷想收我便收了,我早就认命了,有劳夫人不怕染上瘟疫,竟然还愿意来看我这个将死之人。”
    水雅欣面上满是恨铁不成钢:“我就是见不得别人自我轻贱,纵是瘟疫又如何,也不一定就是治不好的!我让姜御医来给你看看,你放心,要是能治,我定会让你痊愈。”说着看了一旁的芷仪一眼,芷仪会意,掀开帘子便出去了。
    俞馨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也是,听到自己眼中钉肉中刺将死的消息,不亲眼看看又怎么会轻易相信,水雅欣嘴上说得好听,会给自己治疗,但是她此行的目的怕是就是来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快死了。
    俞馨面上装作有一丝惊喜,只道:“那有劳夫人了。”
    没过一会儿姜御医就提着药箱子进来了,面上也掩上了一块白色的帕子。
    俞馨这几日为了维持风寒的病症,每晚都泡着冷水,单从脉象来看仍是看不出任何端倪,姜御医看俞馨短短数日,面上灰败如将死之人,舌苔有增无减,再加上他从来没有诊治过染上瘟疫的病人,只从医书上来说,应是八九不离十了,如此便朝水雅欣道:“夫人,俞姑娘确是染上了瘟疫,怕是……时日无多了。”
    水雅欣面上担忧,心里却是深深松了口气,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有劳姜御医了。”
    她看着俞馨脸上的希冀渐渐暗淡了下去,心里闪过一丝快意,面上深深叹了一口气朝俞馨道:“可惜了……你放心,等你走后,我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殡。”
    俞馨心中冷笑,这下子连出殡都给她想好了。
    她面上一副乍见希望转瞬又被扑灭般心如死灰的样子,心不在焉的朝水雅欣道着谢。
    正说着话,郑羿翰却从外面掀了帘子进来,看到房间里的众人时脸上没有一丝惊讶,显然是从哪里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
    这几日他每日见俞馨都是隔着帘子,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俞馨病重的样子,原主容颜俏丽,跟水雅欣比起来不相伯仲,奈何现在面色晦暗,无一丝血色,郑羿翰心里顿时一揪。感觉到水雅欣正看着他,他朝她笑了笑:“雅欣,你身体好点了?怎么来这里了?”
    水雅欣面上温柔,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凌厉,刚刚郑羿翰看着俞馨的眼神她看得一清二楚:“听说俞姑娘染上了瘟疫,我心中担忧,便想着来看看,顺便带姜御医来给他看看有没有诊治之法。”
    郑羿翰眼里闪过一丝光亮,看向姜御医:“哦?那可有诊治之法?”
    姜御医飞快的觑了水雅欣一眼,恭声答道:“本朝……还没有哪一个大夫研究出治疗瘟疫的方子。”
    郑羿翰闻言心中有些失望,只嗯了一声。
    他听闻水雅欣来了俞馨这里,虽说他平时跟水雅欣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相敬如宾的样子,但是他自小也见多了家里的兄弟因为妻妾不和闹得家宅不宁的例子,想着水雅欣会不会为难俞馨,这样子看起来却是他多虑了,且听水雅欣所说,她还为找来了姜御医为俞馨症治,不由得觉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向水雅欣的目光有些愧疚。
    “你身子还没好,来这里干什么?若是病情加重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