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忱又乖乖站着。
    骆殊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霍忱一看小孩那委屈又愧疚的目光, 一向冷冰冰的心瞬间坍塌了一大块。
    他看向老爷子开口道：“爷爷，殊殊的事，我们回书房谈。”
    老爷子‘哼’了一声, “我还要你教我。”
    他站起身来, 走了两步，又朝霍忱咋呼道：“还不快跟过来。”
    霍忱低声对骆殊说：“乖, 在这等我一下，别太担心。”
    骆殊点了点头。
    霍莺在一旁看得羡慕嫉妒恨，凭什么一个捡来的野孩子, 得了爷爷的疼爱不说，就连他们家最不近人情的大哥都爱上了她。
    霍莺只觉得不甘心，以后骆殊要是真的和霍忱在一起了, 那骆殊岂不是还会在她面前得意一辈子……霍莺咬牙切齿地看着骆殊。
    老爷子和霍忱上去后, 骆殊这才冷静下来, 看向霍莺的目光都充满了凉意。
    霍莺理直气壮地说：“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自己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 还好意思瞪我。”
    “这次是爷爷没事，爷爷要是出事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就算爷爷被气出什么事来, 那也是因为你。”
    霍莺说完之后，眼神躲闪了一下。
    明明是在她自己家里，却被骆殊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的眼神给唬住了, 心情都变得莫名烦闷。
    书房里。
    老爷子进去后，霍忱主动把门关上。
    老爷子还在气头上，霍忱开口道：“爷爷，你知道的，没人能强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情，更没人能强迫我放弃我喜欢的人。”
    老爷子一拍桌子，气鼓鼓地说：“我这暴脾气，我让你过来是让你给我好好交代的，结果你倒好，一来就开始给我立威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
    “不是，我只是想让爷爷知道我的态度。我喜欢她，想和她结婚照顾她一辈子，任何人都不能把她从我身边抢走，包括爷爷你。”
    老爷子随手从书桌上捡起一个东西就朝霍忱砸了过去，霍忱也没躲，正好砸到了额头，露出一小块红印来。
    老爷子心虚了一下，但语气依旧强势：“你什么时候知道殊殊喜欢你的？”
    “她大一那年。”
    骆殊十八岁的时候，把他叫到房间跟他表白，霍忱到现在都记得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有被他拒绝后还要强装不在意的神情。
    老爷子思索了一会，“那你知道得还挺早的，我再问你，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等她回国后才在一起？”
    “那个时候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以为只是把她当成妹妹，就拒绝了。”
    老爷子气得又站了起来，“你一个不清楚，就让她一个人在国外待了两年！”
    当年骆殊想要出国的时候，老爷子心里其实是不愿意的。年纪大了之后，就希望这群孩子都留在自己身边。而且她一个人待在国外，生病感冒什么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
    但当时骆殊坚决，老爷子以为她想要更好的发展，也不好拦着。
    现在倒好，估计一半以上的原因都在霍忱身上。
    老爷子气呼呼地看了霍忱一眼。
    霍忱头一次反应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老爷子话里的意思，感情是在替骆殊打抱不平。
    “看什么看，这事说到底都是你的错。当初是你亲自来我手里把人带走的，结果让人受了这么多委屈。”
    老爷子仔细一算，从高二到大四，将近六年的时间，骆殊默默喜欢了霍忱这么久，又一个人在国外待了两年，说不心疼是假的。
    而且骆殊刚回国的时候，他让骆殊帮忙撮合霍忱和祁月，那个傻丫头还答应了，那会两人估计还没在一起。
    “对不起。”了解了爷爷的意思后，霍忱敛去身上所有坚硬的东西。
    只要爷爷不反对他们两个，挨打也好，挨骂也好，他绝对不会反驳半句。
    “我要是早知道殊殊会喜欢上你，还要被你拒绝，当初就绝对不会让你照顾她。”
    “对不起。”
    “你除了对不起，就不会说别的了？”
    “对……”第一个字脱口而出后，霍忱又把剩下两个字咽了下去，而后安静地站着。
    老爷子忍不住吐槽：“真是一块木头。”
    “爷爷，我保证以后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
    老爷子哼哼道：“这么大一个人，还没殊殊一个小孩想得明白。”
    不管老爷子说什么，霍忱全都乖乖受着。
    老爷子又问：“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什么？”霍忱怔了一下。
    “我是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还有打算什么时候生一个小曾孙给我带带。”
    霍忱思考了两秒，认真回答：“殊殊还没毕业，结婚的事情等她毕业再说。至于孩子，殊殊还小。”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这么怕媳妇。”
    霍忱解释：“不是怕，是尊重。”
    老爷子又不满地说：“我难道不知道这是尊重吗，就你话多。”
    “……”
    爷孙俩正聊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老爷子说：“去开门吧，估计是殊殊等着急了。”
    “嗯。”
    霍忱走过去把门打开，骆殊直接冲进了他的怀里。几秒后，女孩压下心底的不安，强装镇定地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骆殊走到老爷子的面前，将霍忱护在身后。
    半晌，她调整好情绪才开口，可是才刚叫了一声“爷爷”，声音就哽咽了，先前做好的准备，一点用处都没有。
    在骆殊心里，不管什么时候，爷爷都是十分重要的家人，他把她带了回来，给了她一个家，更给了她无限疼爱。而霍忱，是她从高二开始就喜欢的人。
    这两个人在她心里的分量同等重要。
    骆殊进来是想说点什么的，可是光站在那里，眼眶就很没出息地红了。
    霍忱把人一把搂进怀里，一下又一下抚着她的后背，“傻瓜，哭什么，不是说了，一切有我。”
    她一直强忍着不哭，可大概是因为霍忱的怀抱太有安全感了，让她情不自禁地就在他怀里抽泣。
    老爷子终于装不下去了，走过来安慰道：“你哭什么，做错的是这个臭小子，跟你没有关系。”
    骆殊一秒止住眼泪，还不忘在霍忱的怀里擦了擦，红着眼睛说：“爷爷，不关忱哥的事，是我先……”
    老爷子打断道：“怎么不关他的事，他都快比你大了一轮，连你喜欢了他这么久都没发现，就是他的错。后来他自己喜欢上你了也不清楚，白活了这么大岁数。”
    骆殊越听越觉得糊涂。
    霍忱摸了摸她的头，轻声笑道：“爷爷没有生气，只是在替你出气。”
    “替我出气？”
    老爷子板着脸说：“那可不，他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就是得骂骂他。”
    霍忱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说了句‘小笨蛋’，然后又把人搂进了怀里。
    骆殊推开了他，反而过去抱住了霍老爷子，感激道：“谢谢爷爷。”
    老爷子看着霍忱嘀咕道：“还是小棉袄贴心，不像有的人，一天天不是逼着我吃药就是来给我下马威。”
    霍忱嘴角扯起一抹无奈的笑。
    三人从书房里下来，骆殊在一旁扶着老爷子，老爷子脸上的表情也不似之前那么严肃。
    霍莺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爷爷，你怎么……？是不是骆殊又骗你了？”
    “莺莺，既然你大哥和殊殊已经决定在一起了，作为妹妹，你还是应该祝福他们。”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
    霍莺气愤道：“我凭什么祝福，他们两个在一起，那祁月姐怎么办？爷爷，你不是一直想让祁月姐做我们的大嫂吗？”
    “你祁月姐之前就已经说过，她和小忱不适合，让两家不要再继续撮合他们了”
    “不可能，祁月姐那么喜欢大哥。”
    “莺莺。”老爷子语气重了些，“感情的事讲究情投意合，爷爷也不能强人所难。不论是你大哥和殊殊，还是你和妍妍，爷爷都不会真的去强迫你们任何一个。”
    当然撮合就难免了。
    霍忱看向霍莺，霍莺莫名地被他的眼神看得打了一个寒颤。
    霍忱警告道：“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我以后不想再看到。”
    老爷子在一旁看着，想说两句，但最后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想让霍忱和家里的关系缓和一点，但一点用都没有，霍忱始终对当年的事情不能释怀。
    估计这辈子是放不下了。
    想到这里，老爷子就在心里叹息了两声。
    折腾得差不多了之后，霍忱跟老爷子告别：“爷爷，我带着殊殊先回去了，改天再过来看你。”
    “行，回去吧，我也得缓缓。”
    霍忱牵着骆殊的手，光明正大地从霍家走了出去。
    霍莺在后面气得牙痒痒。
    到了车上后，霍忱让骆殊休息一会。
    结果没两分钟，骆殊就靠在车座上睡着了。
    小姑娘身子一直都在抖，脸上的表情也很不安，看来是被老爷子突然弄的这一招给吓到了。
    霍忱帮她把座椅调了调，让她舒服地躺下。
    半个小时后，霍忱把车停下。
    骆殊猛地惊醒，惊慌地叫了一声：“忱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