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万定被迫回了房间, 万妈妈也回了房间。
    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多，万定又主拐杖出来了，他没敲余雪落的房门, 只是用手机拨通她的电话。
    他知道她没睡, 余雪落的生活作息很乱，有时候她甚至会在半夜回他信息, 说明那一天她一定在熬夜。
    很快, 余雪落打开房间的门，脸上还在敷面膜。
    “你...干嘛？”
    他今天实在讨人烦，就像诱导“小兔子乖乖把门打开”的坏狼。
    一米八七的万定在跟穿着平底拖鞋的余雪落说话时，只能被迫低头, 背脊前倾且弯曲：“我睡不着。”
    万定脸小，五官立体，那双继承他妈的丹凤眼有多好看自然不必说, 又因为这人瘸了腿脱离体育队伍好几个月，皮肤白了好多，乍一看他比娱乐圈的小鲜肉还鲜嫩，再加上他穿着一套油亮的、墨蓝色的、容易让女人宽衣解带的缎面睡衣, 让人难保不春心荡漾。
    看眼前浑身上下都写着“给你睡”的万少爷, 余雪落几乎在几秒钟时间里机械投降, 可见某人色相的破坏力有多大。
    开门让他进房间, 某位瘸子少爷主拐杖进屋，丹凤眼在房间里快速扫视一周, 想知道他的落落姐姐刚才都在干什么。
    见床上被褥掀开一角, 床上还放了一部手机，万定知道她刚才在玩手机。
    视线从他身上挪开，余雪落自行躺在床上玩手机, 心想她不能一天天的总对他有非分之想，于是耳观鼻鼻观心。
    见她不理他，万定主拐杖到床的另一边，将拐杖倚靠床头旁边，然后自己熟门熟路地慢慢爬上床。
    万定：“你在玩什么？”
    “手机。”
    但凡不瞎的人都知道她在玩手机。
    万定躺好闭上眼睛酝酿睡意，这张床她的味道很浓烈，他喜欢。
    忽而被子簌簌响动了一下，余雪落低头在睡美男额头、眼睛、嘴唇上分别亲一口，才又继续半靠在床头玩手机，
    她偶尔就会这样，会突然莫名其妙地亲他，亲玩之后就又干自己的事，有时候她会加上一句台词说，万万，你怎么那么招人爱。
    但今天她没有说。
    闭眼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睡着，万定牵她的手：“我们说说话。”
    余雪落看他一眼，掀开被子起身：“那我先去洗个脸。”
    “嗯。”
    二十分钟后，余雪落洗脸护肤结束，然后带着一股子冷气钻进被窝，而万定还是没有睡着。
    被窝里，两人的脸靠得很近，连呼吸都重叠在一起，被窝里一股子淡淡的幽香弥漫。
    “担心明天的事？”余雪落低声问。
    万定：“有点。”
    “会顺利的。”
    “嗯。”
    靠得近，两人情不自禁亲到一块，像含着一颗甜蜜的糖果。
    其实每次跟他亲热，余雪落心口都被幸福填满。
    亲了一会儿两人分开，然后继续聊天。
    “落落。”
    “嗯？”
    “你希望我念大学还是回到赛场？”
    余雪落一愣，仿佛回到大一那年的暑假，他站在一棵树影斑驳的大树下询问她，是要他念大学还是成为一名职业运动员，时过境迁，他又将决定权交给了她。
    余雪落沉思。
    他在身边的这段时间快乐吗？很快乐，快乐到她以为这一切都是梦。
    他能第一时间回她信息，他能陪她一起吃饭，晚上他会看她的直播，深夜他们在一起缠绵......
    “做你认为对的决定。”余雪落说。
    “我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所以才要参考你的意见。”万定触摸她的红唇，淡笑道：“我想过一直这样跟你在一起，我陪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吃苦，我也不用因为想你而煎熬。”
    余雪落安静听他说话。
    “但这几天教练一直给我打电话，询问我家里的情况和身体的情况，问我什么时候能回队里。”
    万定认为自己能赢下冠军是因为有一点运气成分，如果时间倒流，比赛重新开始，就算他再次拿命去跑，也许他这一次拿不了冠军。
    然而不管是运气还是实力，拿过冠军的万定显然是被教练、为田径体育事业默默付出的领导班子、乃至这个国家都对他寄予了厚望，他又怎么能只顾及儿女情长，对大家的期待视而不见？
    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意向，余雪落笑道：“那去吧，亏得你看得上我这种小老百姓，我跟你承诺，如果你不负我，我们会有一辈子的时间在一起，但你的运动员生涯黄金时间段也就那么几年，几年而已我等得起。”
    况且又不是从此就断了联系，也不是一年365天都见不到面，反正见面的次数肯定比牛郎会见织女的多。
    万定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余雪落会这样说。
    沉寂片刻，他道：“如果明天败诉，我就留下来陪你还有我妈，如果胜诉我爸安然无恙我就回到赛场。”
    看她的眼睛，万定又问：“如果回去，你会不会难过？”
    余雪落笑了笑：“应该有一点失落，但你在国家队里训练我会很有安全感，起码外面的小狐狸精接触不到你，我就当你是被珍藏起来了，只有特殊日子才放你出来跟我过二人世界。”
    其实早在几天前，万定就一直在想这些问题。
    如果他放弃体育，他就在f市买一套房跟她一起生活。
    如果他回去，等她大学毕业他想带她一起走，去到他训练基地所在的城市，她如果想要工作，他想办法给她找一份工作，她如果在家做全职主播他也支持，哪怕她什么都不做，他也有信心能养她。
    总之无论如何，他都想要跟她在一起。
    暂时没有跟她说出他的打算，一切都等明天的审判。
    继续亲亲摸摸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谁肚子发出咕咕声响，于是两个人悄咪咪下楼煮冷冻水饺。
    看着万定穿睡衣撑着拐杖煮水饺，余雪落愣是从那瘸了一条腿的身影看出男模的气质，一时又想笑又自豪。
    你敢相信吗？
    这个男人是她的，她可以在他这里为所欲为，他不仅不会指责你分毫，还会用好看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你......
    怎么看，都像是她捡到一个大便宜。
    ......
    第二天，严冬，多云。
    余雪落、万定、万妈妈还有一些亲属都按规定着装和佩戴法徽，做到仪表庄重整洁地进入法庭现场，周围的一切比电视里看到的还要庄重严肃。
    万江铭这边是原告，知名房地产商谢立国是被告，案件当事人由房地产商涉嫌诬陷官员受贿一案进行一审法庭辩论，于早上九点准点开庭。
    早上九点。
    在现场所有人庄重的目光下，审判长敲击法槌宣布开庭，并宣布开庭的具体内容。
    核对当事人及其诉讼代理人的身份、代理权限后，审判长：“经核对，双方当事人及出庭人员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的规定，可以参加本庭诉讼......”
    于是一场长达两个小时的法庭辩论开始。
    万爸爸这边出庭人员以及证人有万定叔叔、鹿家父子、万定家一个同乡。
    这天很冷，法庭里的空气都是冰冷的，因为手冷，余雪落暗暗握紧拳头，她知道万定的手一定是热乎的，但她没有去打扰他倾听法院的审判。
    天气预报说最近两天降雪，很快繁华的f市将进入冗长而缓慢的严冬时间。
    “被告谢先生，您说事先口头约定您帮原告建房，原告承诺把南城的地皮买给你，除了这份不知前因后果的票据之外，你能否提供更有利的证据证明双方口头协议存在。”
    谢立国:“他…很谨慎，可能也是害怕吃官司…所以我们几乎都是口头说明，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那么我再问，假设你们口头协议成立，为什么您竞标地皮还要花一笔不菲的资金同其他房地产商竞争？你并没有从原告这里取得好处，由此可见你们的口头协议要么是你单方面允诺，要么是你在污蔑陷害！”
    “不！因为他没有兑现承诺…我才会举报他收贿。”
    “据我所知，原告妻子继承她父亲财产拥有三家大公司，光是市区珠宝店每年营业额净收入就有千万，可见原告不必要会为区区的四十万知法犯法！”
    被告人一脸苍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它仿佛被冷空气冻结，流逝得缓慢而谨慎。
    原告律师步步紧逼，被告人措辞漏洞百出，倘若一个人说了谎在经受几次语言圈套之后，常人很容易出现逻辑错误，即便有人思想紧密，也很难不在律师的强而有力地逼问下自乱阵脚。
    两个小时后，审判结束。
    书记员宣布全体起立，审判长宣读合议庭对案件事实的认定和法律适用的理由。
    “本院认为被告人谢立国违法乱纪、诬陷国家公务员受贿，其行为已经构成诬告陷害罪，应予惩处，f市人民检察院指控被告人谢立国犯有诬告陷害罪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指控罪名成立......”
    当审判长宣布闭庭，万妈妈热泪盈眶。
    偷偷轻扯万定的手，余雪落轻声说：“你看，你爸爸没事了。”
    万定点头，眼底满含欣喜和安慰。
    万家，这是生养万定的家庭，余雪落衷心盼望这一家安好，这样她的男孩也会一切安好。
    胜诉这天，余雪落发了一条微博。
    ——审判结束，他的父亲被人诬告陷害事实成立，那些曾辱骂他和他父亲的网友们，你们会对他说对不起么？
    世体赛赢下冠军，他是以损伤一条腿作为代价，他的小腿严重骨裂，每天需要主拐杖才能走动，一位运动员拼了命地冲刺在赛场上，他得到的应该是呐喊和掌声，而不是我们国人在他拼命奔跑时背后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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