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出事故的是你……”柠檬汁嘟哝了一句。
    “可是是当着我们的面一起消失的！”
    两个小jīng灵还在争论着，陈茵的心思早已飘远。原来离那场战争，已经过去了“很远很远”。偏离的不只有空间，还有时间。
    那场战争也早已结束了吧。
    一个“天使陈茵”被魔王“掐死”，还会有一万个天使前赴后继地冲上来。
    为什么神要救自己一命？离开了那个战场，自己的价值又是什么呢？
    陈茵不知道，他的眼中，第一次闪现出了迷茫。
    两个jīng灵还未吵完，广播里传来了一阵悠扬的音乐声，一个欢快的声音响起：“大家注意了，大家注意了，馆长大人将在十五分钟之后对图书馆进行随机检查，请大家整理好衣服，恭迎馆长大人的到来。”
    “糟糕——！”巧克力泪眼汪汪/(ㄒoㄒ)/~~偏偏这个时候馆长大人随机检查，简直和考试作弊被抓现行一样！
    面前的这个活天使，就是这次重大事故的“证据”！
    不管怎么样，要先把他藏起来才好。
    ☆、盥洗室里的桃金娘
    “仓库、阅览室，大魔王会检查每个角落——”柠檬汁掰着指头数。
    “大魔头是谁？”陈茵悄悄问柠檬汁。
    “就是图书馆馆长大人，他好恐怖的说，我们私底下都叫他大魔王。”柠檬汁翻着死鱼眼，“我就不相信你没给你们BOSS起过外号。”
    陈茵仔细想了想，还真没有过。
    由此可以看出天使的生活是多么地无趣。
    “——除了一个地方。”巧克力说着，灵光一现。他拽住陈茵的手，把他往卫生间那里拖过去。
    “总之，你先到这里躲一下！”巧克力踮起脚，打开厕所门，把陈茵推到里面，然后砰地把门关上，在外面立上清洁中的牌子。
    真像小孩子。陈茵想，总是把秘密藏在卫生间里，就以为别人查不到了。
    诺亚方舟图书馆不愧号称拥有世界上所有的图书——果然很土豪，连卫生间都修的华丽无比。镀金的水龙头、水晶的洗手池，纯银的镜子，以及镶嵌的各种宝石。
    陈茵看向镜子，镜子里的青年也在看着他，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
    和大部分的天使都不一样。
    天使的标配是碧色眼睛和金色头发，黑色是魔王的颜色。
    也不知道是作者的设定还是别的什么。总的来说，主角总是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的。也许54840这本书就是因为此才挑选他作为主角。
    为了消除别人的困惑，陈茵要比别人努力上几倍。因为陈茵知道，不一样是很危险的事。有时候，危险到会要了人的命。
    比如……
    背后一阵凉气传来，陈茵转过身一看，一个女鬼，慢悠悠地从水池里浮了上来，一头黑发垂在眼前。
    陈茵看了她半晌，礼貌地说：“请问，你是桃金娘吗？”hp是他刚刚在小说那里扫了一眼的一本书。
    女鬼立刻抬头，等着双大眼睛，咆哮着问：“乃们每天只看hp吗？！”
    恩，看来已经不止一个人叫她桃金娘了。陈茵喜欢自己的分析，但他依旧是个有礼貌的人：“那么请问，你在男厕所gān什么？”
    “乃哪只眼睛看到这个是男厕所？！”炸毛的女鬼继续吼道。
    陈茵默……
    原来这还是女厕所……
    内心其实早已变成了这样：巧克力你这个坑货，我一定要告诉你们大魔王扣你工资！
    “请问这位女鬼小姐，你是谁？”陈茵继续问。
    女鬼骄傲地仰起头：“看过office有鬼没？”
    “没。”陈茵诚实地回答。
    “真是孤陋寡闻！”女鬼第三次被陈茵点炸了。
    “好吧，那是什么故事？”
    “就是一个办公室，女厕所最后一间格子有鬼，gān掉好多人。”女鬼说。
    “于是，你是准备在这里gān掉许多人？”陈茵不是很理解，“恕我直言，我是一个天使，如果你真有这么邪恶的计划，也不应该在我面前说。”
    女鬼狐疑地看着他：“黑发黑眼睛的天使？”那绝对不是天使的标配。
    “嗯。”陈茵说。
    “一点都不像——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时候，你应该瑟瑟发抖，跟我说‘不要杀我QAQ’”女鬼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哦，不要杀我。”陈茵没什么诚意地说。
    “你没有发抖！”女鬼控诉。
    “我本来就是天使呀。”陈茵说，“应该是你怕我才对。”
    女鬼对无法欣赏自己的人没有任何好感。陈茵也没有任何心qíng去搭理别人。
    女鬼坐到了洗手台上，托着下巴，偷偷看着一边的天使。
    天使有着完美的侧脸。
    天使沉思的样子很好看。
    这个天使和别的不一样。天使们总是一往无前，乐观、充满活力，勇于奉献和牺牲。
    没有这些特征的天使早已经堕天了。剩下的都像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
    战争已经结束了。
    “默菲斯托菲里斯最后怎么样了？”陈茵依旧心心念念他所不知道的战争的结局，不自觉地问。
    女鬼歪着头：“默菲斯托菲里斯？魔王陛下？你认识他？” 陈茵反应过来：“曾经认识。”
    “他住在魔界的宫殿里，想见一面可不容易。”女鬼说，“不过既然你们认识，那应该很容易就见上一面。”
    陈茵无法忘记，有多少天使被默菲斯托菲里斯斩杀。最后的结局，依旧是，魔王还活着。
    所有被绞杀了生命都化为了乌有，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陈茵想，还不如死在战场上。和他当年的朋友们一样一往无前，填入深渊中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
    “魔界最近在改革，你可以写信给魔王大人，说不定他会抽空见你一面。”女鬼说。
    “我不想见他。”陈茵说。
    犹豫的面容让女鬼心碎。
    “大魔王可算是走了。”厕所门猛然被推开，巧克力甩着大耳朵冲进来，“桃金娘，我们去吃饭……”
    桃金娘：“……”
    陈茵：“……”
    “我打断你们了吗？”巧克力扒拉着房门，甩甩耳朵，“要不我出去，你们继续？”
    说完，还真准备合上门出去。
    “我们已经说完了。”陈茵拉住门，他只想单独呆一会儿，“你们可以去了。”
    女鬼——不，应该说桃金娘跟着巧克力出去，两分钟之后，厕所门又打开了，巧克力用大耳朵顶着门问：“你不饿吗？”
    “不饿。”陈茵微笑着说。
    下一秒，他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一起去餐厅吧。”巧克力邀请他。能和传说中的天使一起用餐，想想就有些小激动呢\(≧▽≦)/
    “你真的叫桃金娘？”陈茵有些好奇。
    “不，我应该不叫这个名字。”桃金娘坚定地说。
    “应该？”陈茵问，“那你叫什么？”
    “额……”桃金娘抱着脑袋想，“恩，恩，恩……”
    有些像哑巴小孩努力想要发出声音时咽喉挤出来的声音。
    “她真名叫伊利亚。”巧克力小声说，“和你一样，是从书里出来的。”
    “伊利亚？”陈茵重复了一句。
    “谁？！”桃金娘——应该说是伊利亚小姐尖叫，引来周围好几桌的围观。
    “嘘……”巧克力竖起食指，放在唇边。
    桃金娘安静下来。
    “以后别对她说这个名字，她已经把从前的事都忘了。”巧克力说，“只是听到这个名字会被刺激到，她现在的名字就是桃金娘。”
    这个时候人不多，天使女鬼jīng灵的组合一进餐厅，就找到了一个空桌子。
    “今天有你最喜欢的红烧狮子头。”巧克力把饭卡递给桃金娘。
    “原来女鬼也要吃饭……”陈茵说。
    “原来天使也会肚子饿。”桃金娘接过饭卡顶了一句，飘走了。
    “桃金娘是怎么回事？”
    “她和你一样，是从书里出来的。”巧克力说，“她出来之后，记忆力开始消失——和其他从书里出来的一样。”
    陈茵有些惊讶，桃金娘和他居然在某种意义上是同一类，不过他很快抓住了重点：“还有其他人？”
    “恩，这种重大事故，小说区那边是重灾区。”巧克力说，“好几个人了，现在暂时在图书馆里工作——顺便说一句，桃金娘现在是清洁员。”
    “都失去了记忆？”
    “恩，他们不记得来图书馆之前的一切，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桃金娘的遗忘周期是最长的。”
    也就是说，陈茵最后也会渐渐忘记一切，忘记从前，忘记战争，忘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那些人，和事。
    真是一个无比忧伤的过程。
    “她说自己是office有鬼里的女鬼是怎么回事？”陈茵问。
    “哦，人间界的一个三流作者，想写点新鲜的东西。”巧克力耸耸肩，“一个A国的女鬼出现在了C国的卫生间里，就大概是这么一个故事，和office有鬼差不多，新瓶装旧酒，唯一有变化的，是在桃金娘出来之后，那本书的女鬼换了一个人——柠檬汁说的，他还算尽职，阅读过他辖区的所有书籍。”
    桃金娘也从原来的世界消失了。
    遗忘，是因为消失。那个书中的世界不记得有过这样一个创新失败的女鬼，这个图书馆中的女鬼也不记得那本书中的一切。
    这个图书馆，似乎成为了最后的避难所。
    那些没有身份，没有过往的生命，最后的避难所。
    桃金娘回来了，为陈茵也带了一份红烧狮子头，推到陈茵面前：“很好吃的，你尝尝看。”
    油腻腻的狮子头，有陈茵拳头那么大，一份五个。
    陈茵觉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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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光是看就饱了，不动声色把丸子拨到盘子的一边，默默划出一个范围。
    桃金娘完全没有注意到，很开心地拿出叉子，戳进ròu丸子里。
    巧克力露出一个嫌弃的表qíng，拿起饭卡去打饭。
    ☆、传说中的大魔王
    桃金娘看jīng灵走了，放下叉子：“你有没有觉得今天他很奇怪？”
    “我今天第一次见到他。”陈茵陈述事实。
    “你是新员工？”桃金娘歪头问，“或者和我一样？”
    “和你一样。”
    “哪个区的？”
    “如果没有推测错误的话，应该是档案区的。”陈茵说。
    “诶？”女鬼的眼睛快瞪出来了，“那不是巧克力的辖区？”
    “对。”
    “重大事故诶。”桃金娘说着，脸上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笑，“我们的优秀员工还没遇见过呢。绝对要下‘遗像墙’了。可怜的巧克力，现在一定在暗自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