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作品:《穿成民国小娇妻》 “三爷,您让我去吧。”擎霆面目严肃,沉着的脸黑如锅底,眼眸中有一簇火焰熊熊燃烧,仿佛要把一切烧成灰烬,“上次没能杀了他,这次我绝对不能让他逃了。我等了大半年他才露面,错过了这次,不知道还要再等多长时间。我已经没有耐力再等下去了,这次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秦宏源面色如常,仿佛并没有看到擎霆脸上的愤恨和激动,修长的手指玩着茶杯,将瓷白的茶杯拿在手中不停转动,略微垂着头沉思片刻,才抬起头,“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你先下去,等林舟回来再说。”
“三爷!”擎霆急切的喊道,错过这次,他还要等多长时间,他实在等不下去了。
秦宏源伸出手掌阻止他说下去,“你忘记当初答应我的话了?”
擎霆面色一顿,唇角微微颤抖。
他家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有钱有势的人家,但因为他父亲为人正直慈善又肯帮助人,因此在商会里面也是叫的上名号的。可是就在半年前,因为他父亲不同意商会众人做烟土的生意,得罪了那些有权有势的大富豪,他们面上不说什么,背后却让城外的盗匪,趁他们全家出城游玩的时候枪杀劫掠,不但抢了他们所有的财务,还杀了他们全家所有人。幸亏当时他不耐烦母亲的逼婚,借了个由头带着他奶哥哥去了别处,才逃过了这一劫。
等他回家后知道了这个噩耗,如同晴天霹雳,当即便拿起枪往外闯,后来被他奶哥哥给拦住了,让他不要冲动,怎么也得给他爹娘安葬了,不能让他们连个收尸的也没有。他只好忍着痛苦置办丧事,可是丧事还没办完,那些人就趁着夜色摸到了他家里,想要赶尽杀绝。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对方人多势众,他拼尽全力也不过在那主事的人脸上划了一刀,而他的奶哥哥,却为了救他惨死在对方的枪下。他东躲西藏,还是被对方发现,仓皇出逃,如果不是秦三爷的出现,他怕是早就已经是枪下亡魂,不见天日了。
他求秦三爷帮他报仇,以后他会做牛做马报答他的大恩大德。秦三爷却说,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的仇要自己报,只有手刃仇人,才能平息心中熊熊燃烧的仇恨之火。他可以提供给他生存的契机,让他有能力东山再起,但是具体能不能报仇,要看他自己。
不过在帮助他之前有个条件,就是不能冲动。
没有万全的准备,他绝对不能意气用事,否则救了他也是白救。因为,如果连自己的脾气都管不住,如何能谈报仇雪恨的事情?
所以他才严格要求自己,即便天气再冷,被窝再暖和,他也按时起床锻炼身体。甚至还强迫自己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能不管的事情就不管,能不说话就不说。
后来盗匪被剿,匪首却逃脱。
他到处打听那些人的下落,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他以为无法再报仇了,心里一直有团火在烧着。直到今天,他终于发现了仇人的痕迹,这让他如何忍得住?他恨不得立刻赶去那个酒坊,拿着枪顶在伙计的脑袋上,逼问他匪首的去处,等伙计说出来后,先一枪将伙计崩了。
很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人为伍,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
可是现在……
擎霆垂下头,眼眸半垂,遮住其中的仇恨,“我听您的。”
“那好。”秦宏源点点头,“先下去让人准备着,等林舟带来消息,再准备下一步行动。”
“是。”擎霆恭敬应道,转身离开。
谢瑾盯着擎霆离开的方向,担心的问,“不用找人盯着他吗?”
“不用。”秦宏源说,“如果他不能自己控制自己,找人盯着他也会找机会自己跑的。”
“哦。”谢瑾低声应道,慢慢垂下头看着面前的一小碟炒花生米。
虽然秦宏源如此说,谢瑾还是不放心,她拇指和食指不断的揉搓着,像是在捻着什么东西一样不停摩擦,发出轻微的擦声。
秦宏源听着熟悉的声响,眼睛就落在谢瑾的右手上。葱白的指尖微红,随着不停的按压,红色和白色不停交替,而对方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这种小动作,连他观察她都没有反应。
“是不是还是担心?”秦宏源忍不住问道。
“啊?”谢瑾愣了愣,才想起来秦宏源问的是什么,她无限唏嘘道,“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天,他要是真出点事,还真的挺担心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刚才看他手上的青筋都出来了,心里肯定很难受。那个脸上带疤的,应该是他恨的人吧?不然也不会想要把对方千刀万剐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那种表情。”
秦宏源将谢瑾的拉过来握在手中,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轻声安慰道,“你别担心,酒坊那边有人看着,不会让他出事的。”
这就是确定擎霆会单独行动了?
谢瑾立刻站起来,“万一他们没有拦住……”
秦宏源起身将人按在座位上,拎过茶壶倒了杯茶送到谢瑾手里,看着谢瑾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将杯子紧紧捧住,不由心内暗叹,“这件事对他意义重大,只靠阻拦是拦不住的。我早就吩咐了人跟着他,你放心,不会出事的。”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外面已经有人推门进来禀报,“三爷,擎霆跳窗出去了。”
“嗯,按计划行事,别让人有事。”秦宏源道。
“是。”
外面的脚步声离开,谢瑾隐隐松了口气。
秦宏源感觉手下紧绷的肩膀松垮下来,忍不住笑出声,“怎么,这下不用担心了吧?”
“还不是三爷,什么都不告诉我,害得我白担心一场。”谢瑾不好意思的笑道,说完又露出疑惑的表情,“既然不是刘四爷绑走了大姐,那那天带走大姐的人肯定不是刘四爷。如果不是刘四爷,那又是谁?还有,他们带走大姐是为了什么,真的就只是刘四爷要的那点钱吗?总不能只是为了让你头疼吧?”
面对谢瑾的疑惑,秦宏源微微一笑,“自然不可能这么简单。”
“那是为什么?”谢瑾仰起头问道。
秦宏源低头看了谢瑾一眼,就被她的眼睛所吸引。明亮的双眸中似乎带着点点星光,在深邃的汪洋中闪亮着,吸引着人的注意。他唇角的笑容逐渐变得温柔,耐心的为她解答,“他们靠着什么过活,自然为了什么而来。”
靠着什么过活?
谢瑾心中的疑惑更甚。
那些人他不熟悉,甚至连他们基本的交易往来都不清楚,如何知道他们怎么过活。不过既然秦宏源说了,证明一切都是有迹可循,是她所能够猜到的。
那是为了什么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连钱都不算的话,那只有比钱更难得,或者是十分难求的东西。联想着前段时间纷纷扬扬,让他们不惜以身犯险也要得到的,甚至为此不惜暴露身份。
谢瑾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的瞳孔顿时放大,不可置信的盯着秦宏源,“他们是为了……”
不等谢瑾说出来,秦宏源就知道她已经猜到了,他点点头道,“不错,除了那些,再没有别的能让他们动心的了。一群亡命之徒,最终目的也不过是钱,只不过他们喜欢的,是高高在上的给予者,而不是单单的拿到钱而已。”
如果只是为了钱,倒是更麻烦。
“那背后的人是谁,你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谢瑾问道。
提起这个,秦宏源面色微凝,神色带着几分郑重之色,眉眼微微蹙起,似乎不愿谈论这个话题一般。但是低头看到谢瑾闪着星光的眸子,还是叹了口气,“只是有个猜测,一切还得等林舟回来才能确定。”
说完,他看向外面嶙峋干枯的树枝,眉目间仿佛化不开的浓墨,怅然道,“希望是我猜错了。”
谢瑾神情微愕,目露茫然。
……
行人匆匆的街道,擎霆站在酒坊的门前。老式的酒坊此时仍旧紧紧关闭着,屋里却不时传来伙计的咳嗽声。擎霆面色泠然,一脚踹开酒坊的大门,门板发出“咔嚓”一声,随即轰然倒地,周围扬起无数灰尘。
伙计正在柜台前打瞌睡,听到声音顿时惊醒,拿起旁边的黄酒瓶子匆匆从柜台走出来,大声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闻言,擎霆冷哼一声,“要你命的人。”
抬手将枪指向酒坊伙计的脑袋。
伙计目露骇然,脸色惨白,他立刻扔掉手里的酒瓶子,双手举至头顶两侧,“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关系,你不知道我知道。”擎霆勾了勾唇角,露出个早知如此的冷笑,“等会儿我问你答,有一个字说得不对,就是一个枪子儿,你觉得哪里痒了尽管提,保证服务到家。”
伙计双腿颤抖不断后退,直到腰抵上身后的柜台,他的脚下一个踉跄,直接靠着柜台瘫坐在地上,“你,你想知道什么?”
“那个脸上带刀疤是什么人?住在哪?现在在哪儿?”擎霆提步上前,将枪直接顶在了伙计的头顶。
伙计摆手,“我,我不知道……”
“嗯?”
淡淡的一个反问包含着强烈的气势,夹杂着浓烈的怒火,黑沉的脸色更添威严,让擎霆看起来不怒自威,令人不敢直视。
伙计的脑门开始冒汗,在透过门射进来的光照下愈发晶亮,裤子内侧浸出一片水渍,一股尿骚味在浅淡的早晨空气下格外明显。他哆嗦着嘴唇,抬起手指着酒坊后门,“他,他就住在这后,后面,现在刚从后门离开,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擎霆不信,直接拉动枪栓。
机括的响动声在寂静的早晨格外清脆,伙计面色直接变了,他慌张叫起来,“我说,我说,我说,从后门走到街道,往东数第五个胡同有个红漆大门,他们就在里面。大爷,您放了我吧,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下有三岁的小娃娃,他们都得靠我养活着。我也是没办法,如果不听他的,他就要杀了我全家……”
“闭嘴!”擎霆呵斥道,“你说他们,他们有几个人?有没有枪?除了那个脸上带刀疤的还有谁?”
伙计不敢隐瞒,一一把事情都吐露了出来,“常住那的总共有三个人,每个人□□都有枪,除了骆爷还有,哦,骆爷就是脸上带疤的那个,还有个瘦高个,叫猴子,另外是个高壮的男人,平常不怎么到这里来,也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那个穿西装的人呢?”擎霆问道。
“西装?”伙计想了想,才道,“那应该是他们生意上的对象,我也不认识,有好几个,我也,我也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个。大爷,我把话都说了,您放了我吧,求求您了……”
说着,伙计就跪下死命磕头。
擎霆全身紧绷,眯起眼睛的时候连脸上的肌肉都跟着不住跳动,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握着枪的手顶上伙计的脑袋,眼中的杀意格外浓郁,不过扣着扳机的食指却在不住的颤抖,在指肚稍微被压住的时候,他却仿佛被烫到了一般,食指猛然抬了起来。
伙计仍在哀求,“……我要是死了,我娘和孩子该怎么活啊,她们老的老,小的小,没有我赚钱养家,只能去大街上要饭了……”
擎霆的面前突然浮现出他爹娘的惨状,眉心处那触目惊心的枪洞仿佛像是无底深渊,让他的心不断下垂。他闭上眼,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眼泪也随着眼角慢慢流出来,半晌没有动作。
伙计似乎发现了擎霆的不对,觑着他的脸色,稍稍偏了偏头,见人没有动作,顿时大喜,双手双脚并用,直接从地上爬起来,逃也似的朝外跑去。
擎霆听到声音,看着伙计落荒而逃的模样,慢慢垂下了手臂。
他已经够不幸的了,不想让其他的人跟他一样不幸。不过是个听命行事的伙计,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就,饶他这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