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他那便宜弟弟来要钱、来认错,那样子那神情临榆舟都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可是当那天他让人把弟弟叫回来,和往常一样厉声责备的时候,临清折却抬着头看着他,一脸的压抑和欲言又止,眼里满满的不服气。
    临榆舟当时第一个念头是,一个月不见,这便宜弟弟胆子变大了?
    以前的临二少虽然也对他有诸多怨言和不服气,但是在他面前一丁点都不敢表现出来。垂头耷耳表现得乖顺无比,虽然那演技拙劣到让人一眼就能看穿,但临榆舟也懒得揭穿。
    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弟弟,腰杆肩背都挺得直直的,虽然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非常不满想反驳,但是那眼睛里的情绪却没有那么令人厌恶。
    这点微小的偏差,临榆舟很快就忘记了。
    结果第二天,他就看见自己弟弟传闻中包养的那个小金丝雀突然凑到他们面前了,而临清折毫不知廉耻地和装柔弱的小金丝雀当着所有人搂搂抱抱。
    他那个可有可无的生意伙伴则狼狈地落了一身水,还捂着受了伤的下流位置。
    这让他对那小金丝雀的印象更差了。
    满以为他和自己的弟弟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不知道还会搞出多少让人擦不了屁股的糟烂事情,临榆舟都已经默默做好心理准备了。
    但等了几个月,除了小金丝雀不知天高地厚毫无羞耻心地当着全国人民的面承认他被人包养,给临氏泼了一身脏水、连临榆舟自己都被牵扯其中不得不启用公关发了严正声明之外,好像也没有发生特别糟糕的事情。
    临榆舟已经笃定的想法居然落了空,而他的弟弟在鼓捣那几家摇摇欲坠的小公司居然真的鼓捣出了一点名堂。
    那种体量的小公司,即使已经扩大好几倍了,都不值得坐拥临氏集团的临榆舟正眼相看。
    不过当助手忍不住八卦给他的时候,他表面上冷冷漠漠什么反应也没有,心里还是起了一点好奇的。
    他每天都会阅读国内外的财经新闻政治新闻,但是也有几次在大厅里听到公司的前台小姑娘笑得跟花一样的在低声讨论那些娱乐明星。小金丝雀的名字偶尔会突兀地响起来,然后临榆舟就会皱着眉头走进电梯。
    爬床的小明星、拿着临清折给的黑卡洋洋得意一脸炫耀的小金丝雀,临榆舟真是难以对这种人有好感。
    谁知道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临清折钓得死死的,自由出入临宅不说,两年下去每天还不知廉耻地当着他的面辣眼睛。
    临清折如今住的这个宅子是临老爷子分给他的遗产,因为临氏集团给了临榆舟,所以这座住宅就给了小儿子。
    若不是因为这临宅性质特殊无法交易,说不定前几年早就被临榆舟的便宜弟弟给卖了个精光了。
    从临老爷子留了遗嘱把这宅子给小儿子之后,临榆舟就几乎再也没有踏进过这栋宅子。
    亲生母亲已故多年,这宅子里七岁之前的那些记忆都已经快忘光了。临榆舟和母亲的东西也早已经搬空。随着物品被清空,他对这座宅子就更没有什么留恋的。
    以前连这宅子的门都不会进,更别说留下来吃饭了。
    一楼大厅那张宽宽大大的餐桌上 ,是他十几年都是一个人吃饭的记忆。
    是从哪一天他突然就坐下来吃饭了呢?临榆舟过后感到非常奇怪,为什么临宅的管家说了句“大少爷要不留下来吃饭吧,今天厨房烧了不少菜”他就留下来了呢?
    是不想拂了管家的面子?临榆舟想,应该是这样。
    管家是在他二十多岁的时候进临宅的,虽然因为他过了几年就离开临宅所以相处时间不长,但管家在临家干得兢兢业业。
    他应该是不想拒绝管家的好意,让人难堪。
    管家说得没错,那一天厨房的确烧了不少好菜,素菜都是鲜嫩嫩的第一茬,色香味俱全。
    虽然临榆舟对这顿饭的评价尚可,但进餐过程还是让他无比不高兴。
    那一天小金丝雀又蹭进了临宅,也来蹭饭,和他的弟弟在餐桌上两个人贴成了一个人,毫无进餐礼仪。
    整个用餐过程嘀嘀咕咕吵吵闹闹,让人耳边一刻也不能清静。
    临榆舟皱着眉头,勉强吃完了自己的饭就冷着脸离开。
    或许是临宅的厨子厨艺的确长进了,也可能是习惯成自然,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隔三差五去临宅的时候,临榆舟竟然已经习惯留下来吃饭了。
    每次他都在冷漠地想自己的弟弟和他包养的小明星为什么那么多话要在餐桌上说,小明星在娱乐圈也有点名气了,没参加过高档的晚宴,没听说过食不言寝不语吗?
    虽然留在临宅吃饭的时候他都觉得耳边又吵又有点烦。但在公司一个人用午餐的时候,脑海里竟然会控制不住地想起临宅餐桌正上方那暖洋洋的吊灯。
    临榆舟试过安排人和自己一起吃饭:助理、副总等等……
    但这些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一脸抽搐惊恐的样子,餐桌上更是谨谨慎慎大气也不敢出。临榆舟想起个话题,又没有拉家常的经验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即使说出来了,和他同桌吃饭的人也立马放下筷子咽下饭粒像作报告一样飞快地回答。
    ……这倒是很有进餐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