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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云深难觅

    林泉一向不信怪力乱神之说,此番听到这没头没脑的话,只觉好笑,并不当真。然而他也察觉出术士先前的表情变化,于是探头去问:“道长何故叹气?”
    “先生不是等闲之辈,贫道不敢妄语。只是这卦相所示,往后先生的日子会大不如前。”术士说完一声叹息,但瞧林泉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便不再为他担心,转而安慰道:“望先生保持初衷,不要为此苦恼。”
    林泉对他报以一笑:“道长提醒在下铭记于心。”这位道长倒是有些能耐,可转念一想,又怎知不是他瞧见自己流泪才编出的谎话呢?
    术士听他如此应允自己,心中仍放心不下,但天机不可泄露,他用龟甲重新占卜一次,仍然是相同的结果,处境危险,且难以刻化。可眼前这人分明不是短命的面相,他越想,越不明白。
    正在道士起身之际,茶棚四周忽然响起滴滴答答的声响,抬眼看去,外面已是下起小雨。林泉看着眼前的小菜,本着不能浪费的心思,将道士挽留下来吃菜聊天。
    直至黄昏时分,太阳从乌云中射出金光普照大地的时候,雨势才渐渐弱下来,道士急忙赶去城外玄妙观,一刻也不肯多留地向林泉告辞后便匆匆离去。
    林泉目送他离去之后,仍然不知如何回府面对晶晶,索性策马去城外大营住了下来,不回府也不上朝。
    江石心中始终憋着一股邪火不好发作,只能是派知晓内情的阿蒙去营中对林泉三催四请,向他说明皇帝对他的拳拳爱意,并表达想和他重修旧好的想法。
    林泉心中很是清楚江石对自己奇怪的占有欲,皆来源于爱——江石爱他这件事,他是从不怀疑的。
    只是这些天来,他一面逃避,一面等江石一句道歉,可他全然忘了,江石是一国之君,知错改错不认错才是他的本色。更遑论,他并不能意识到自己有错。
    如此一来,不过枯等而已。
    此后不久,北齐使团入城商谈两国结盟之事,双方皆不愿吃亏,最终北齐使者提出只要江石肯将皇子质于北齐邺城,便同意他的条件。
    江石听见消息后又气又笑,林泉征战多年,虽说版图开拓不小,可国内已现穷兵黩武之势,要安安稳稳休养生息,就决不能与齐为敌,待他思忖再三,便指定皇四子江朗质齐。
    江朗年方十二,乃是林泉胞妹元妃与江石的独子,其性格酷似林泉,因此很讨江石喜欢,乃是文武百官倾心的太子人选。
    他若质齐,那前朝后宫定然都是要掀起滔天巨浪的。
    江朗在此事昭告天下之前便已知悉,他知道此去危险重重,所以不愿冒险,于是请求母妃替自己买通神武门侍卫,待早课后,便瞒天过海直奔城外大营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疑惑:为什么亲吻和拥抱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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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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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上三竿,林泉在军帐中洗脸更衣,因他军中士兵前几日显出怠惰之心,副将生怕长此以往会军心涣散,便不得不请他亲自出面整治。此刻已近二人约定之期,林泉将乌发束起绑做马尾,配一身玄衣银铠,极为英姿飒爽。正在穿鞋,江朗就从帐外闯进:“舅舅!”
    小孩儿声音清亮,钻进林泉耳朵里,打眼望去,只见江朗穿着宫内小黄门的衣服,顿时觉出不妙,忙起身蹲在江朗面前,扶着他的肩膀:“四殿下怎么来了?是不是你母妃有事?”林泉担心江石对自己求和不成,拿妹妹和外甥撒气。
    江朗的母亲打小和林泉关系就好,入宫后两兄妹常有来往,因此江朗和林泉关系相当之好,甚至想往后到了年纪要随他从军的念头,所以一出事,就知道要找舅舅。
    “舅舅啊!”江朗想起糟心之事,此时终于到了避风港里,连忙一把抱住林泉的脖子,眼泪悄默声儿地就流了下来:“父皇要打发我去北齐做质子,母妃舍不得我,便去找父皇求情。”
    他说话时声音断断续续的,已然是泣不成声:“舅舅,父皇将母妃禁足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林泉不想偏袒,却不能不偏袒,他简直是要心如刀绞了。伸手去替江朗擦眼泪,正要开口,江朗又哭:“父皇要孩儿去做质子,孩儿不敢不从,只是母妃无辜,孩儿请舅舅入宫,替母妃求情。”
    “殿下别怕,舅舅这就去。”林泉起身,先是派人传话今日不去练兵,再是牵着江朗的手走出军帐,将他抱上马,只听得一声响亮的呼哨,舅甥两个一骑绝尘而去。
    长安宫侧殿,江石批阅完早朝的奏折,终于觉出一点疲惫,遂放松身子躺倒在圈椅上,他斜眼盯住墙上的四海版图,忽然轻不可闻地嗤笑一声:“真是祸福相依。”
    阿蒙从御膳房而来,为他端来一盏燕窝银耳汤放在桌上,知道江石为着和林泉和好的事心里不痛快,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他就不敢言语,索性蹲在他身后一下下地替他敲背。
    江石默了一会儿,忽然饶有兴趣地开口:“江朗几时出宫的?”
    阿蒙一顿,想了想:“一下学就去了。”江石对此似乎感到满意,晃晃悠悠地点点头,阿蒙在心里算着林泉大营离宫的距离,边敲背边笑:“算着时辰,将军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