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联想到了这点。
    “我想，应该是的。那种混乱就像是产生bug一样，控制不了那样的力量，才会波及到街区。”他按住头，“前辈消失的时间和阿斯莫德出现的时点这么接近，我居然根本就没想到一起。”
    ———那个著名的出道事件，原来是这样的乌龙啊。
    “我问过别人，问为什么最初要加入这个组织。早期的很多成员实际上都是目睹了他破坏的样子，被他的强大所折服，所以作为恶徒各自想办法自己搭上了线。”
    荒井叹了口气，“我虽然不记得前辈的性格了，但总觉得和其他人说的话对不上号。前辈应该也没有【心狠手辣】、【随手把人扔进水泥里沉海】、【城府深不可测】、【想要创造新世界】这种程度。”
    ———首领的风评在组织里为什么这么奇怪？！有时候，我还觉得他挺好懂的？
    “……不过，他想要消灭观测者的想法，我能够理解。”荒井看葡萄糖注射液快见底了，就自己很熟练地拔掉，把空了的瓶子摘了下来，“这个世界，不觉得很像是【薛定谔的猫】这个悖论吗？”
    ———那是一个广为人知的悖论，把猫放进一个密封的猫箱里，箱子里还有随机裂变放出毒气的机关。在打开盒子前，猫将永远处于一个死或者不死的不确定状态。
    “观测对于确认这个猫箱的状态至关重要，所以被下放到这里的人类被叫做是【观测者】。”透过点滴瓶，荒井看向我，“让这个眼睛消失，使这个世界彻底化为混沌的猫箱，才有成功的可能。”
    “———只要被看着，我们就永远不可能赢。”我陷入思考，感觉打开了一扇可能性的大门。
    无论是监视塔，还是观测者的存在，都是外部世界的测量器。在这一片彻底封闭的培养瓶里，成果到底是拯救外界的良药，还是彻底从内部腐烂成一团，为了让打开盒子的时机恰到好处，观测者和监视器便是为此而存在的。
    所以，邪恶组织才会一直把破坏监视器作为主要活动。
    “………谢谢。”
    一举得到了不少情报，我合上笔记本，真诚地向他道谢。
    “不过，为什么要来找我呢？”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之前咖啡馆的那个女老板应该对他了解更多吧？而且你和她也更熟不是吗？而且……而且她问我关于阿斯莫德的事以后，露出了【老娘老早就知道这些】的表情，她绝对知道的比我多！”
    “………她吗。”我的表情勉强起来，“……抱歉，她已经……”
    “对不起，我们不谈这个了。”荒井立刻避开这个话题，做了一个给嘴上拉链的动作。
    “我送你去医疗室。”看时间差不多了，我站起来，推动他的轮椅，向医疗室的方向走去。
    “………”
    觉得自己还是逃不过，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最多再休息十五分钟，不然他们会怀疑的。”我把荒井从医疗室推出来，“就当是感谢。”
    “———太好了。”
    他没出息地发出了哽咽声。
    我打开笔记本，思绪又不由得飘远。
    ———为什么松山要问荒井关于阿斯莫德的事呢？这一行为让我感到些许疑惑。松山和首领关系最好，也理因最了解他，有疑惑直接去问不就可以了吗？但为什么还要特地从荒井那边来了解呢？
    也许首领在筹划的某些事连松山也不知道吧。
    调查暂时陷入僵局，我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楼道里传来的加急广播。
    【紧急通报！紧急通报！在区域d—663执行任务的杂兵小队被俘虏，对方提出与队长那阿玛见面，请还在闲逛的队长那阿玛立刻到达出战出口，执行援助任务！】
    我把目光投向休息室的光屏，随着光屏切换，出现的正是卡麦尔的脸。
    ———该来的，还是会来啊。
    第89章 海 王 对 线
    “……你是队长？”荒井一副惊讶的样子，转向了从沙发上弹起来的我, 接着他的脸上就出现了同为社畜的同情表情, “你也不容易呢。”
    “……不好意思, 我先送你回去。”我握住了轮椅的横杠, 把他往实验室方向推了过去, “我也要先忙我的工作。”
    “等一下？！”他哀嚎道，“我的豪华假期才刚刚开始？”
    ———才十五分钟就说成是豪华假期，你也太惨了吧。
    “你很忙的吧？就这样把我放在这里就可以了！”荒井把轮椅拍的啪啪响，“我自己会回去的！”
    ———真的吗？我不信。
    你肯定会逃到哪个地方去摸鱼的。
    我用我的态度表示了自己的不信任, 但是那个广播却一直不停。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请还在走廊上推轮椅的那阿玛小队长快点到规定位置就位！】
    【请离实验室方向还有31米的那阿玛小队长到位置就位！】
    ———烦死了！
    我确定情况确实紧急, 不由得烦躁起来，看来现在是工作的事比较重要, 我就放开了轮椅，用孩子第一天上幼儿园家长的语气问道。
    “你没问题吧？”
    “我可以的。”
    荒井这样发誓。
    出于相信他不会乱跑的信任，我最后还是放开了轮椅，跑着去了出口。
    *
    上了飞行器后，我面无表情地盯着现场的实况转播看。
    【………爷爷, 真的没问题吗？】
    他小声自言自语, 但连那个声音都能被附近杂兵的麦克风捕捉到，自然，他应该也不知道现在他所有的话都已经在总控室里被所有人听到了。
    因为是指定对手的救援任务，和普通的破坏任务难度不一样，这次会有指挥部的各位帮忙分析攻击模式和逃跑路线。
    ———分析，从刚才就开始了。
    屏幕里, 我又看见卡麦尔对着旁边玻璃的反光，把身上的灰拍了拍，整理起了自己的仪表。
    【———没问题吗？果然还是……】他有点焦虑地在原地转了几圈。
    【没问题啦！相信爷爷我的能力！】他头盔里发出了老爷爷的声音，应该是在通话中，【话说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是你的同学给我开聊天室啊？你说的大姐姐呢？】
    ———为了让老爷爷换号上线你们够拼的啊。
    【……马上就来了，应该吧？】
    他整个人拘谨起来。
    【反正到时候我带变声器说话，你配合做动作就可以了———但是为什么不让我看你那边的录像？爷爷我又不会抢你的大姐姐？】
    为了瞒住家人英雄身份，你们居然能搞出双簧这种操作啊。这个天才般的点子是谁提的？是你吗，二阶堂？
    【………我怎么感觉你们似乎没仇？】控制室的亚多拉马雷克有些疑惑地问我，上次被卡麦尔追得逃了几条街道，他还以为我们之间有仇，【感觉他怪怪的。】
    ———你终于看出来了吗。
    【……总之，先试探一下他吧。】我听见耳麦里出现了一个轻浮的男性声音，我猜应该是我不认识的某个四天王，【我感觉，在那个英雄身上仿佛有同类的感觉。】
    【巴尔，这是任务，不要胡闹。】
    首领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一下巴尔。这个时候差不多也到了目的地。
    【那个英雄看上去能够交涉，想办法先把受伤的员工救回来吧。】
    【明白了。】
    回答了他后，我从机舱跳下，出于谨慎降落到了离卡麦尔有点距离的空地上，找了高一点的地方，暗地观察起来。
    没有别人帮忙吸引注意力，我还不太确定能不能救出自己的杂兵同事。要是丹波一直盯着我，那我也没办法做些额外的行动。
    【先在他看不见的视觉盲点把同事拖到比较远的地方。】
    肥肥上司这么指示我，我也小心地照办了。升职以后难得干回以前的工作，我居然还有点怀念。
    【既然是交涉，说明有可乘之机。和他交谈后发现空隙立刻就背刺他吧。】
    首领下了很有反派味道的指示，而我恰好也是这么想的。为了保证暴击率，我又带了上次的那种炸弹，不过变成了遥控的，更方便操作了。
    【当然，也不能排除同伴在附近的可能。所以方针基本定为营救完成后速战速决拉开距离再脱离。】巴尔补充着，【我们会实时帮你检测他的状态，并选择背刺的时机。】
    ———真可靠啊，指挥台里的人比小队长和狱火机可靠多了。
    把昏迷的同事摞成一堆，做好标记准备让后勤带回去，我直起身，朝卡麦尔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是你说要找我来的吧？”
    没等卡麦尔开口，我就直接问出了问题。
    丹波明显一惊，似乎是没做好准备，但显然老爷爷技高一筹，镇定地开始用丹波的声音打起了招呼。
    “你来了吗？我一直想要见见你。”
    应该说不愧是祖孙吗。他们配合的几乎看不出来是两个人。
    “为什么要见我？”我也很配合地表现出没听到他之前对话的样子，“不惜要这样引我出来，你想做什么？”
    “没错，”老爷爷尽管用丹波的声线，但就是有一种油腻的感觉，“我迷路了，到你心里的路要怎么走，你能告诉我吗？”
    “………”
    因为太过震惊，我居然也有被卡在那里说不出话的时候。
    ………我要窒息了。
    这就是昭和老爷爷的撩妹水平吗。他莫非就是用这套土味情话骗到了他的七个笔友？
    【就这？就这？就这？】
    短暂的沉默后，指挥台的巴尔发出了灵魂三问，仿佛刚才的那一手侮辱了他似的。
    【在我面前用这套话撩妹？他有没有搞错啊？】巴尔情绪激动，我听得见他拍桌子的声音，【哪怕是上网学一学都不至于说出这种话来，别丢脸了！】
    【别生气别生气。】亚多拉马雷克这样劝道，【想想你的女朋友，冷静一下。】
    【呼，】巴尔深深呼吸几下，【爱美、未知子、千春、丽、加那、小百合————我好一点了。】
    ———宁也是一位海王？
    之前对这位叫巴尔的四天王知之甚少，只是偶尔能从肥肥上司那里听到几句例如【现充】、【开后宫的男主角】这种酸言酸语，原来如此，这是真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