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一转头,却看到了虞泽要笑不笑的脸,整张脸介于憋笑和无奈之间,显得十分扭曲。
    楚留香眼睛眨巴了一下,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果不其然,下一刻,虞泽双手环胸靠在树上,无奈的道:“师傅……”
    楚留香拿着折扇的手一抖,险险避开了文越的要害,然后被文越毫不留情的一掌狠狠打了出去。
    虞泽眉毛一抖,深知楚留香不会出事,而且为了不往文越的怒火上再浇一瓢油,没动。
    文越收刀入鞘,轻巧的落在地上,一双眼睛怒目圆睁,只觉得左看右看仍旧是看楚留香不顺眼,但即便如此,还是没有继续再往他的脑袋上来一下子。
    毕竟虽然当年虞泽拜他为师,但是很少叫他师父,两人十年间亦师亦友,互坑互害,如今他叫了“师父”,那是真的服软了。
    于是文越给虞泽这个面子,不再穷追猛打,只是仍旧嫌弃楚留香,站在原地双手环胸,一脸的挑剔,姿势同虞泽一模一样。
    “行了行了。”
    见文越略略出了气,虞泽一脸嬉笑的上前,哥俩好的环住他的肩,顺道在文越看不到的角度,扔给了楚留香一粒丹药。
    “他又打不过你,你欺负小辈做什么。”
    哟哟哟哟,现在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文越被这个小兔崽子气的肝疼,忍不住想摆摆师父的威风,然而还未开口,就被虞泽截住了话头。
    “不过我原以为你天天做文书工作武功早就不能看了,没想到还可以啊,”虞泽笑嘻嘻拍了他一下肩,“宝刀未老啊师父,虽然你容颜随着时光消逝了,但是有得有失,武功涨了那么多,如今怕是独步天下,连那西方魔教的玉罗刹也可以杀了吧?”
    虞泽不常夸人,夸起来也是刀里裹着糖,糖里裹着刀,嘴里说不出十足十的好话。
    文越被那两声师傅叫的美滋滋的,转念一想却咂摸出不对味来,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的纠结。
    虞泽夸个人不容易,被滤镜蒙蔽了眼睛的文越决定选择性忽略那些废话,然而一低头却发现那个小崽子弯着眼睛笑的正欢,一脸的小嚣张。
    文越嘴角一抽,觉得自己这个倒霉徒弟果然很欠揍。
    于是他一把把人扯到树下,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眼睛坏掉啦?”
    “没有啊。”
    虞泽一脸无辜。
    “人挺好的。”
    “他做兄弟可以,但是做情人……你想想那些指明要杀他的人,你随便揪一个细究过去,来龙去脉中肯定有一个长得漂亮的小姑娘跟人暧昧不清,楚留香红颜知己遍天下又不是说说的。”
    文越看着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徒弟因为常年沉迷报仇而导致他在情感方面过于单纯,以至于现在挑人时眼光奇差无比。
    “是男是女我才不管你。”
    “只是这样,你还不如找西门吹雪呢……”
    文越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眼中充斥着对虞泽的眼光的鄙视。
    声音很轻,无奈在场的耳力都不错。
    楚留香眉毛一皱。
    虞泽嘴角一抽,被想象中的场景给弄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搓了搓手臂,觉得不能再这么纠缠下去,果断转移了话题。
    “那个……师傅啊……”
    “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有正事的。”
    “我知道,见父母呗……”
    文越皮笑肉不笑。
    “这个是顺带的。”
    虞泽敛去了笑容。
    文越被这突兀的表情变化给弄的一怔,接着也忍不住端正了脸色。
    “你信应该已经收到了,但是那是在高闲死后的第三天发出去的,上面并没有说无怅阁的事。”
    虞泽将无怅阁、神秘人的事大致说了一下。
    文越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严肃起来,也顾不得嫌弃楚留香了,全身心都投入了这个更为重要的消息中。
    “我现在还不敢贸然下结论,但是那个神秘人的剑术的确出奇的好,而且同李燕如一样,他也有个弟弟……“
    “你这么一说,李家两兄弟的尸体的确是一直都没找到。”
    文越的眉心隆起了一个疙瘩。
    ”而且据高闲所说,我爹之所以遭到杀身之祸,是因为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定然与无怅阁有关,所以我同楚留香马不停蹄的往这儿赶,不过师父你既然来了……“
    虞泽顿了顿,看向文越的脸上不由的带上了一丝期冀。
    “我爹是个书生,满肚子的圣贤书,你作为他为数不多的江湖朋友之一——他可跟你透露过什么?”
    文越沉吟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你跟我来。”
    说罢转过身,又顿了顿,转头看着身后那个一脸流氓相、明明受了伤还温文尔雅向他致意的人。
    无力的发现,经过虞泽这么一打岔,自己积攒了一路的怒气像个气球一般,“噗”的一声给漏了个干净,再也提不起打架的心思来。
    于是他撇撇嘴,蹙眉道:“你也来。”
    “多谢前辈。”
    楚留香眉目含笑,极其自然的走到了虞泽身边,跟了上去,一举一动都挑不出错处。
    端的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于是文越的脸色更差了。
    黑着一张脸踹上了路边的狗尾巴草,然后踩在脚底碾了碾,结果溅了一裤子的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