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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歌剧魅影]予你狂热》 “……你真的疯了。”
他闭了闭眼,急促地呼吸了几下,然后猛然睁开双眼“克莉丝,我也想成为一个正常人……可是,我生而为奴,最开始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
鲜红的血从神甫身下蔓延开来,染红了大理石地板。这座剧院异常宏阔,有一千零八十个座位,此刻都蛰伏在暗处,沉默地注视着我和他。黑暗、死寂、玫瑰、死去的神甫、溅血的婚纱……再加上头顶该隐杀死亚伯的画作,显得如此血腥,如此不祥。没有人会选择这里举行婚礼。有些事,从一开始就错了。再继续下去,只会错上加错。
我疲惫地闭上眼。
他却逼近一步“一头羊披着狼皮,欺骗自己和天敌,站到了头狼的位置。为了活下去,他抛弃了自己的天性,放弃了自己的良知,每次狩猎完都是第一个品尝同类的鲜血……你却让他放弃头狼的地位。当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你猜会发生什么?”
“我没有让你放弃身份地位,”我揉了揉眉心,“我只希望你能放过我。”
他声音沙哑地笑了笑“晚了,克莉丝。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只有你了。”
怪不得一路走过来,没看见任何侍女和侍卫。看来,无昼城已经被埃里克或赫帝斯攻下。
……也对,若不是穷途末路,他怎么会放弃无昼城和王位,直言要选择我。
我沉默了半晌,用最后的耐心说道“奥古斯,我不是物品。我不属于任何人。”
他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定定地注视着我“不,你只属于我。”
完全没办法沟通。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忽然特别想念埃里克。
他是一个控制欲非常强的人。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亲自绘制当地的地图,将暗巷、小路标注得清清楚楚。他书架和桌子上的书籍,也从来都是按字母顺序排列,就连五线谱上的音符,符头大小都极其相似。这样一个习惯掌控一切的男人……却从未对我说过,类似于“你只属于我”这种话。
他深知我不喜欢被束缚的本性,所以从未勉强过我做任何事。每当他做决定时,都要问一句,“莉莉觉得呢”。有段时间,我觉得他这样有些啰嗦,忍不住埋怨道“这种小事你做决定就好啦。”他却摇了摇头,口吻轻淡地说“万一莉莉不喜欢,决定不就白做了么。”
仔细想想,他和奥古斯有太多相似点都曾出身低微,都曾站到高处,也都曾被众人仰望……控制欲和征服欲也是同样强盛。但是,在面对我时,埃里克选择控制,而奥古斯选择追逐。
拥有过自由如飞鸟的爱情,怎么会再自愿入牢笼。
所谓“狼皮”,不过是权力与金钱的遮羞布。奥古斯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也因为权力而疯狂,到头来却告诉别人,这是他无法选择的事情。他的自白,就像是假面舞会上的浮华面具般可笑。
我可以肯定,他突然放弃无昼城和王位,绝对是因为无昼城已被埃里克或赫帝斯攻下……穷途末路之下,他才想起了我。
说起来,他这辈子就是一个往上爬的过程,每一步都在竭力证明自己的存在。成为新血族的领袖、攻下无昼城、登上王位、更名为奥古斯、解除我和他的血契、疯狂地追求我……他的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沟,幽暗、深邃、没有尽头。即使是羊,他也是一头充满野心、不择手段的羊。因为没有羊,会为了生存而爬到头狼的位置。
或许是他前半生受到了太多欺压的缘故,以至于他就算站到了无昼城的最高处,也并不满足。
本没有错,但我不想成为他释放征服欲的对象。
这时,他突然牵起我的一只手,单膝跪下去“克莉丝,嫁给我。我会永远爱惜你,保护你,尊重你,无论顺境或逆境,都会对你不离不弃……成为我的妻子,好吗?”
他眼中深沉的爱意是真的,悲伤是真的,渴望是真的,浓浓的征服欲也是真的。
我叹了一口气,正准备抽出手,告诉他答案,一个低沉冷漠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很可惜,她已经是我的妻子。”
第49章
听见这个声音, 心跳开始紊乱。
我回过头。
埃里克站在剧厅的入口, 身姿高大挺拔, 穿着修身的黑色军装,深蓝色的斗篷垂至脚踝,领边、袖口和腰带均镶着黄金边。他五官冷峻而美丽,气质出众, 看向我的一刹那,眼中却流露出足以浸软骨头的温柔“莉莉, 我来了。”
见面后,才发现是如此想念他。光是看着他的轮廓,就开始怀念他手掌的温度。我动了动嘴唇, 正要回应他, 奥古斯却站了起来, 把我拽到他的后面“你来晚了,她早已和我步入婚礼的殿堂。”
埃里克淡淡地说“自欺欺人有意思么,陛下。”
奥古斯眼睛布满血丝,急促地笑了一声“自欺欺人?这身婚纱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转头看向他的面庞, 平静地说“奥古斯, 你只能强迫我穿上婚纱,却不能强迫我成为你的妻子。”
奥古斯倒退两步, 后背抵在舞台上的三角钢琴上, 单手捂住脸, 眼眶已经通红, 喉结和胸膛不停起伏着, 像负伤的兽般低吼“……所以,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到你,是吗……”
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见他的情景那时,他也是这么颓丧地跪在蓝血贩子的脚边。当时,血族还没有新旧之分,新血族一律以“奴隶”、“那玩意儿”、“蓝血的东西”称呼。有的贵族有虐待奴隶的喜好,所以蓝血奴隶的自愈速度,也成为蓝血贩子评定奴隶的条件之一。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正在被蓝血贩子鞭笞,一个贵族买家站在一边,高高在上地审视着他伤口的愈合程度。布满倒刺的铁节鞭甩在他的身上,蓝色血液大颗大颗地涌出,浸透了他简陋的衣衫,他却一声不吭,红着眼,拼命咬着牙,任由汗水和血液流淌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