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圣诞过后,唐景越食髓知味,总是忍不住要她。
    赵方舟本就喜欢他,再加上心软,每次都遂他的意,于是整个寒假她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唐景越白天跟着唐震年去公司,晚上就跑来她房间。
    他体力好,做做停停,大半夜就过去了,赵方舟撒娇讨饶,他反而更来劲,直把她操哭。
    他执着于那一声“老公”,每次都变着法的哄她叫,赵方舟被他顶的胸脯耸动,下面蜜水直流,上面眼眶里蓄着泪,较劲似的,憋着一口气就是不叫。
    唐景越没办法,把人弄哭了之后一口一个宝贝老老实实地哄,至于那两个字,不叫就不叫吧,总有机会。
    就这样腻腻乎乎地过完寒假,迎来高叁最后一个学期。
    为了保证有足够的精力复习,赵方舟跟他约法叁章,只能周末做,而且只许一次。唐景越不同意,跟她讨价还价。
    最终两人意见达成一致,周末做,但可以两次。
    但后来唐景越看她那么认真复习准备高考,心疼她累,慢慢也就忍着不要了。
    “等高考完一块儿算账。”他捏着她的脸说。
    叁月,班里申请国外大学的同学开始陆陆续续收到录取通知书。
    吴婉怡同时拿到了哈佛、麻省理工和纽约大学的offer,有人问她心仪哪个,她笑着说还没想好,眼光却看向过道旁边的位置。
    彼时唐景越正在给赵方舟讲一道数学题,看她分神,他伸出食指挠挠她下巴,“往哪儿看呢。”
    赵方舟收回目光,低头看题,却忍不住再次悄悄看过去。
    目光对上,吴婉怡冲她笑笑,又大大方方地看向唐景越。
    她毫无遮掩,光明磊落,自己仿佛才是不应该存在的那一个,赵方舟慌乱敛眸,笔在纸上划出一道不和谐的痕迹。
    “想什么呢,这么不专心。”唐景越放下笔,握住她的手,“去外面走走?”
    唐景越分给她一个耳机,牵着她在两边种满樱花树的林荫小道上慢慢走。
    春天,花都开了。
    粉色的花瓣落下,赵方舟听见耳机里的声音,“为你翘课的那一天  花落的那一天  教室的那一间  我怎么看不见”
    “消失的下雨天  我好想再淋一遍  没想到失去的勇气我还留着  好想再问一遍  你会等待还是离开……”
    她顿住脚步,忽地落下泪来。
    眼泪像珠子般直直落下,一颗两颗,打在地上的花瓣上。
    唐景越心里不好受,什么都没说,将她揽到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
    好一会儿,赵方舟抬起头,揉了揉通红的眼睛,低着头小声说:“走吧。”
    唐景越不动,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四月上旬,高叁告别篮球赛和毕业照拍摄活动如期举行。
    这是育才国际高中部的传统,因为有许多已经拿到国外录取通知书的同学在往后的日子里可能会缺席,也因为樱花花期将过,现在是校园最美的时候。
    漫天的花瓣随风而动,在地上铺了一层粉色,叁叁两两穿着校服的学生说笑打闹,摆出不同的姿势和好友拍照留念,还有那隔很远都能听见的从篮球场传来的欢呼声。
    整个校园都沉浸在欢乐之中,虽然这快乐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将要离别的忧伤。
    赵方舟拿着瓶水,和易识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
    唐景越和易知他们都参加了这最后一场篮球赛,只不过因为班级不同,平常的好友成了暂时的对手,但这也让这场比赛更加有看头,后面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就没断过。
    陆一世和易知打法很像,又快又猛,这次两人恰好又不在同一队,一较高下之心更甚,球在两人手里接连得分,一会儿一个灌篮,在赛场上占尽了风头。
    唐景越更喜欢后发制人,往往在两队比分将要拉开的时候出手一个叁分,引得众多的欢呼和掌声。
    比赛接近尾声,两队比分持平,倒计时还有叁秒的时候,陆一世将球传给唐景越,他接到球快速跑到叁分线的位置。
    赵方舟被赛场上紧张的气氛感染,不自觉地握紧瓶身,站起来为他加油。
    下一秒,唐景越向她的方向看过来,同时跳跃、投篮,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进篮筐。
    压哨叁分,全场欢呼。
    赵方舟和易识激动地拉着手跳起来大喊,唐景越偏了下头,笑着看她。
    球队拍完合照,唐景越向这边走来,赵方舟刚准备迎上去,一道靓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
    “景越,恭喜你们。”吴婉怡递过一瓶水,笑着对唐景越说。
    唐景越犹豫了一瞬,接过水,“谢谢。”
    “虽然我们接下来会在同一所大学,但是出于对毕业季的尊重,你应该不会拒绝跟同学合张照吧?”吴婉怡晃了晃手中的相机。
    唐景越看了眼她侧后方的位置,原本在那里的人此时已经不见了。
    他收回目光,声音平静:“怎么会。”
    吴婉怡显然很高兴他会答应,笑着喊来一个朋友给他们拍了张合照。
    “谢啦。”吴婉怡看了看相机里的合照,很是满意。
    “对了,你还会参加高考吗?”她问。
    “不参加了。”唐景越说。
    “我也不参加了,下周我就不来学校了。”吴婉怡浅笑着说:“那我们毕业聚会见。”
    “嗯。”唐景越应了声。
    易识跟着易知他们不知去哪玩了,赵方舟一个人回了教室。
    大家都在外面玩,教室里空荡荡的,赵方舟看着桌子上的小日历,拿起笔在今天的日期上划一道斜线。
    四月,五月。距离高考仅仅不到一百天,在那之后,他们就要走上完全不同的路。
    想起刚才的画面,她不得不承认,连自己也觉得他们站在一起很般配。
    赵方舟看着日历上所剩无几的数字,轻扯嘴角对自己笑了笑。
    够了。
    该知足的。
    她拿着手机去了天台。
    此时临近傍晚,大片红橙色的余晖洒下,她选好角度,将那条充满樱花的粉色道路收进屏幕定格。
    看了看拍好的照片,她又抬手整理了下头发,摄像模式切换成前置,举高了些手机,给自己和身后热闹的校园拍了张合照。
    不管以前如何,也无论以后会不会再有交集,对这所学校,对那些以友好相待过她的人,她都是感谢的。
    因为,她在这里遇到了唐景越。
    赵方舟从天台下来,去校园超市买了一包软糖和巧克力,又选了一块位置极佳的草坪,打算边吃糖边看夕阳,吃完再去找唐景越一块儿回家。
    她刚往嘴里放了一颗草莓味的软糖,就看见唐景越朝这边走过来。
    她快速地嚼了下嘴里的糖咽掉。
    唐景越已经站到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夕阳。
    “景越。”赵方舟小声叫他,把手边的糖和巧克力往身后藏了藏。
    “赵方舟,”唐景越睨到她的小动作,气笑了都,“你在干什么?”
    赵方舟仰头看他,有点心虚:“看夕阳。”
    “看夕阳,”唐景越轻弹了下她脑门,摸摸她发顶,“刚才去哪了?”
    “没去哪。”她拨开他的手。
    “没去哪?”唐景越挨着她坐下,手快地把她藏到身后的巧克力抢到自己手上,“你刚才有没有看到吴婉怡给我递水,有没有看到她跟我讲话,有没有看到我们一起合照?”
    “看到了。”赵方舟低下头。
    “看到了你跑什么?”唐景越撕开包装,掰了一块喂她,奶白色的巧克力落到她嘴里,他顺手捏了捏她脸,“赵方舟,你有没有一点作为女朋友的自觉?”
    赵方舟含着巧克力,一时顾不上说话。
    “你不吃醋不宣示主权也就算了,你还躲在这里看夕阳?”唐景越晃了晃手里的巧克力,又睨了眼她身后,似笑非笑地歪头看她,“还买糖吃。”
    赵方舟一言不发,手紧紧攥着那包软糖。
    “小没良心的。”唐景越嘴上说她,手还是搂住她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亲了亲她额角。
    半晌,最后一抹香甜在嘴里融化,赵方舟小声嘟囔:“就是吃醋才躲在这里吃糖。”
    “什么?”唐景越听得不是很清。
    赵方舟别别扭扭的:“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唐景越顺势把她压到草坪上,唇靠的很近。
    赵方舟左右看看,连忙推他,“你起来。”
    “说清楚。”他的唇落下,旁若无人地吻她。
    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在公众场合,赵方舟实在是脸皮薄,拼命地躲他,“吃醋了吃醋了你快起来!”
    亲也亲到了,唐景越放过她,心情颇好地把她拉起来,搂住:“下次吃醋不要自己躲起来,要扑到我怀里,凶巴巴地对别的女生说:“哎,你走开,这是我男朋友”,还要质问我为什么和别的女孩子说话,居然还敢接她送的水。”
    赵方舟听他这么形象的描述,忍不住笑起来,唐景越挠挠她下巴,继续说:“你可以生气,可以撒娇,可以来闹我,但是不要一个人走开,记住了吗?”
    赵方舟觉得这有点难,她不太爱发脾气,而且像刚刚那种情况,她其实可以理解,同学一场说句话,这好像也没有什么。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虽然是唐景越的女朋友,很有资格吃醋,但其实她一点底气都没有。
    她根本就没有,在吴婉怡面前可以扑进他怀里撒娇的勇气。
    “记住了没?”没听到回答,唐景越又问了一遍。
    “嗯。”赵方舟并不把这话当真,但还是很开心能听他说这些,“记住了。”
    最后两个月了,赵方舟不敢放松,全身心都入到备考中。
    她本想搬到学生宿舍去住,这样上学放学都能节省一点时间,但唐景越不同意。
    住校的学生本就少,她一个人住到空荡荡的宿舍楼他怎么想怎么不放心,另外也怕她自己在学校晚上熬夜学习,累坏了身体。
    所以他不仅不同意,还自那天起每天晚上都来监督她睡觉。
    晚上九点半,赵方舟被他催着洗漱上床睡觉,她想再练一个小时的理综,唐景越看着她,很有办法:“你要是真不想睡那我们就做,做一个小时。”
    赵方舟咽了口水闭嘴,乖乖拿着睡衣走进浴室。
    唐景越搂着她躺在床上,让她闭眼,给她默念公式助眠。
    他语速很慢,声音磁性好听,原本枯燥的化学方程式被他缓缓念出,竟比催眠曲还有用。他一边念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直到把她哄睡,在额头落下一吻,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就这样,在他的监督和帮助下,赵方舟保持着良好的身体状况和平稳的心态迎来了高考。
    高考那天唐景越去送她,她抱着他的腰迟迟不进去。
    唐景越笑的无奈:“快进去吧,小心迟到。”
    “还有半个小时呢,再抱一会儿。”赵方舟不撒手。
    唐景越看看表,把她牵到一棵树下,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他吻的深,分开的时候赵方舟细喘着气,脸都是红的。
    “好了,进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他贴着她的唇,“加油。”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唐景越站在那棵树下等她,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小人儿朝他跑来,他笑着张开手,赵方舟抱着他的脖子跳进他怀里:“景越!”
    唐景越托住她臀,稳稳抱住她,“这么开心啊,看来考得不错。”
    “嗯!我觉得我写的还可以。”赵方舟眼睛亮亮的。
    唐景越抱着她往车上走,“嗯,老婆说可以那就一定没问题。”
    赵方舟难得没反驳他的称呼,趴在他颈间笑。
    “我们要去哪儿吗?”赵方舟看着窗外的景象,并不是回家的路。
    “带你去个地方。”唐景越把她带进怀里,让她脑袋靠着自己,“大概要半个小时,先休息会儿。”
    赵方舟此刻无比轻松,一点也不累,靠在他怀里看窗外的风景。
    汽车疾驰,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犹如来到北江的这两年。
    高考结束,再过两个月,她就可以离开这座城市,离开唐家,离开——
    她突然下意识地抓紧唐景越的手。
    “怎么了?”他问。
    赵方舟松开手,“没事。”
    唐景越吻吻她头发,反握住她的,“乖。”
    赵方舟忍住情绪,往他怀里靠了靠。
    他前途似海,而她只是偶然漂过海面的孤舟。
    也许对他们来说,来日方长,更适合用来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