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澄在餐桌旁一坐下，就对上了姜湛愕然的视线。
    “怎么，被你爸美哭了？”
    这话还挺凑不要脸。
    姜湛一脸冷淡的收回视线，食而无味地夹着菜吃。
    这少年也才十六岁，这个月刚上高一，就在附近的国际学校读书，只隔着别墅区一条街。
    附近都是富人区，房价高得吓人，连学校都是本市有名的私立学校，姜湛小学初高中都在这边读书，又近又方便，也不用专门接送。
    也幸好学校近，不然姜湛都要担心他这个不着调的爸爸估计想不起来要接送儿子。
    姜澄丝毫没有被小崽子的冷脸吓退，反而还兴致勃勃地继续聊骚（？）：“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在家？”
    要是换了原身，平常这个时间不是在跟某个小明星吃饭，就是个某个小网红约会，乖乖回家跟儿子吃饭？不存在的。
    再往上数十几年，他老子在的时候他都不回家跟他老子吃饭了，更何况对待平常漠不关心的儿子。
    姜湛并不搭理他，仍然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饭，连头都没抬一下。
    小崽子的冷暴力姜澄仿佛一点都没有感受到，继续自问自答道：“……那是因为我要回家跟我亲爱的儿子吃顿饭啊。”
    姜湛：“……”
    一时没控制住，手抖了一下，筷子夹起来的肉片立刻就掉在餐桌上。
    长到十六岁，几乎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父爱，和这个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共处那么久都不常碰面，形同陌生人一般，这还是他第一次从这个男人口中听到“亲爱的儿子”这句话。
    姜湛默然。
    对于这小崽子那无理取闹的冷淡，姜澄并没有放在心上。
    孩子被常年冷漠对待，久而久之也如此回应，这实在是太正常了，他不以为意。
    “姜湛。”
    姜澄叫了声小崽子的名字，见他仍然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就自顾自地说道：“我现在觉得这么叫自己儿子实在是太疏离了，以后我叫你心肝宝贝怎么样？”
    姜湛：“……”
    很好，又一块青菜掉到了餐桌上。
    这一次，他不光是手抖了一下，浑身连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姜湛抬头猛地朝这个男人看过去，冷淡的神情有一丝龟裂，幸好他死死忍住了。
    不过，他现在已经开始隐隐有些怀疑这个男人可能喝酒喝傻了，不然怎么能……
    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一想到那四个他连说都说不出口的字，他不由自主地又恶寒了一下。
    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说明问题了，以至于姜澄不费吹灰之力都能读懂这其中的内容，在他神色莫名的时候，把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盒子放到了他的面前：“我看你每天作业和学习都要弄得那么晚，这个你一会儿拿回房间饿的时候吃。”
    在姜湛仍端坐着，连动都没动一下的时候，盒子已经被姜澄打开了，盒子中央一块圆形的牛乳芝士蛋糕散发着醇厚的奶香，一片片雪白巧克力撒满了蛋糕的全身，鼻尖轻轻一嗅就能闻到漂浮在空气中的甜香味，时刻散发着诱人的魅力勾引人犯罪。
    姜湛抿了抿唇，扭过头：“不用了。”
    小孩普遍都贪恋甜食，那是因为甜味是人类出生后首先接受和追寻的味道，喜欢吃甜食是人的一种本能反应，摄入甜食会刺激大脑中类阿片类物质的产生，会使人感到快乐……
    话题扯远了，但姜澄知道姜湛的确是喜欢吃甜品。
    他虽然努力抑制喜欢的**，可姜澄还是知道这小崽子此刻必然是口不对心的。
    他也不强求，将盒子又重新打包后，一脸的遗憾：“既然你不喜欢，那算了，一会儿我自己吃。”
    这么容易就放弃的吗？
    姜湛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难免有一种“果然不出所料”的感觉。
    反正他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根本就没什么舔犊之情，对他也跟陌生人没什么差别，这不是从小就知道的事吗？
    回到房间后，姜湛坐在书桌前，桌面上摊了基本课本和作业本，可是半晌后依然没有动过笔。
    他忍不住回忆吃饭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对比往常，这实在太不寻常了！
    不会真的喝酒喝得脑子出问题了吧？
    姜湛眉心一蹙，随即想到了什么，立刻就舒展开来。
    他才不是担心那个男人呢！
    过了许久，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起身打算去楼下厨房倒水。
    刚打开门，就看见房门前的地板上放着一个眼熟的盒子，这盒子在今晚晚饭的餐桌上刚刚见过，即便不打开来看，他也知道里面是一块雪白的蛋糕……
    姜湛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视线从门前的盒子移到了同一个楼层的另一个房间的方向。
    那个房间住着姜澄。
    他弯腰拾起盒子，又重新回到房间，坐回书桌前，把盒子放在桌上，盯着它，不由地出了神。
    过了好长一会儿才身手拆开盒子，浓郁的牛乳芬芳立刻钻入鼻尖。
    姜湛是很喜欢吃甜食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喜欢，如果不是特别关注他的人，肯定是不知道的。
    但他没有想过会有一天，那个男人会送他一块蛋糕……
    从小到大，他给过他的，除了钱，似乎再也没有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