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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暖君

    谢泽听到绫罗撕开的碎裂声,回头看了眼正扔下外裙的李苒,伸手将她拉近挨着自己,“有我。”
    “嗯。”李苒扔掉裙子,握刀挨在谢泽身边。
    这一趟挑出来跟从而来的三十多人,是捉生将中的精锐,人数不少的黑衣人,却参差不齐。
    冲在最前、气势最猛的一波,几乎都是一个照面,就被斩杀殆尽。
    安孝锐刀起再落,斩杀两人,看着和第一波人隔了足有十来步的第二波人,急忙喊了声小心。
    其实不用安孝锐提醒,第二波人和第一波人大不相同,带着股让众人熟悉的血腥气息。
    李苒看着第一波人和第二波人之间那十几步的空白,下意识的想起她第一次实战集训时,刚要冲出去,被队长拉住时,队长那一脸的鄙夷和傲慢:让他们冲,本事没有,立功的心倒不少。
    “没事吧?”谢泽看了眼李苒。
    “没事,像是临时凑起来的人。”李苒盯着冲着他们围冲过来的第二波人。
    “刚才那些,大约都是长随家丁,只会仗势。这些人还不错。”谢泽环顾着四周,和李苒微笑道。
    还不错的第二波人里,同样的参差不齐,一轮短兵相接之后,余下的,已经不到一半人了。
    安孝锐神情轻松,握着刀站在中间,偶尔调度一句两句。
    “多留几个活口。”谢泽收了刀,吩咐了句。
    谢泽发话前,黑衣人余下的十几二十个精锐,已经不是往前冲,而是默契的往后退了。
    安孝锐拎着刀,指挥着众人围堵上去,谢泽拉着李苒,也紧跟上去,刚追了几十步,急急撤逃的那些黑衣人前面,火光腾起。
    火苗窜起的又高又急,像一条火蛇般,从两边往谢泽他们这边飞快的延伸过来。
    黑衣人中,逃在最前的几个人,已经踩上了火焰,火光几乎立刻就把他们包围了,几个人形火团惨叫着奔了几步,就扑倒在地。
    后面的黑衣人急急后退,泼口大骂,却听不清骂的什么。
    安孝锐带着丝慌乱,急忙看向谢泽。
    “这是桐油,让大家各自逃命。”谢泽扬声吩咐。
    火已经在四周高高窜起,火舌甚至舔上了树梢,四周油烟弥漫,远远近近,到处都是惊恐无比的尖叫声。
    火烧起来,就是恣意漫延,并不会顺着纵火人的心意,只往哪里烧,或者不往哪里烧,周围不算密集,可也绝对不在少数的别院草亭,道观寺院,很快就被卷裹进了雄雄大火之中。
    仿佛就是眨眼间,刚才还鸟语花香的世外仙境,烧成一片火海地狱。
    谢泽拉着李苒,往火焰还没漫延过来的来路疾退,崎岖的台阶往上不能快,往下也不能快,眼看火舌要卷舔上来,谢泽抱住李苒,尽可能的用身子护住她,往山下滚落。
    石南等人也一样抱着头往山下滚。
    李苒搂着谢泽,张开手护在谢泽后颈和后脑,聊胜于全无防护吧。
    石阶的棱角,大大小小的山石,尖利的树枝灌木,撞在身上,扎在身上,由尖锐的刺痛到迟钝却入骨的闷痛,都及不上翻滚间落入李苒眼中的那冷酷的烈焰。
    他们要是被烈焰追上,眨眼之间,就会成为一段人形木炭。
    谢泽抱着李苒从一段陡峭到几乎直立的石阶上跌坠下去,李苒的腿撞在一块她们上山时曾经驻步欣赏的石头上,一阵剧痛痛的李苒几乎叫出声。
    陡峭的石阶那一段树木的空白阻拦了烈焰的方向,狂卷的火舌往在台阶之上止步,谢泽抱着李苒,狂奔过陡峭石阶之后的一长段平整,回头看了眼没再跟下来的火舌,松了口气,低头看着痛的满头大汗的李苒,“你怎么了?”
    “我的腿像是断了。”李苒指着左腿,她知道断骨的疼痛是什么样儿的,她的腿骨断了。
    谢泽顺着李苒的手指看了眼,“你忍一忍,咱们先到山脚下。”
    “嗯。”李苒将头抵在谢泽胸前,闭着眼睛,忍着飞快跑动中断腿的剧痛,将注意力集中到谢泽奔跑的速度,那份下落的感觉,以及,越来越远的炙热的死亡气息。
    那一段陡峭石阶离山脚已经很近了,谢泽一口气冲到山脚下。
    原本留守在山脚下看守马匹的小厮长随们,看到山上烈焰浓烟,早已经急慌的聚到石阶入口处,看到头发蓬乱,衣服碎裂,满脸黑烟的谢泽抱着和他一样狼狈的李苒冲下来,惊叫着扑围上去。
    留守在山脚的槐枝冲在最前,谢泽看到他,人没站稳,就是一连串儿的命令:
    “发响箭,调周娥驰援;王妃腿断了,还有别的伤者,去两个人,往最近的地方搜请大夫;散开守住,能守多远就守多远,逃下山的,只要不是咱们的人,能拿下的都拿下!”
    “是!”槐枝一迭连声的应是,一边应是,一边摸出响箭,点燃放出,响箭带着尖利的啸叫,在天空炸开。
    这一场熊熊大火,整个成都城都能看到,人群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成都城的守军,山下各个镇上的守着望火楼的厢兵,也从四面八方急赶过来。
    人越来越多,槐枝等人不也再散的很开,聚在谢泽和李苒周围,警惕着四周的人群。
    山上不停的有人跌滚下来,或者狂奔下来。
    李苒坐在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木桩子上,尽量将骨折的左腿放平,看着山上不时滚落下来的人,想着安孝锐和尚大掌柜,以及石南等人,心里堵的几乎透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