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作品:《我的危险夫人

    常瑶拿着哑音剑伤不了他分毫,  这意思不就是说,  他是常瑶的心上人。
    “阿瑶,你这是什么意思?”宋霁雪冷笑,“想骗我,让我再次自作多情的认为我是你的心上人?”
    常瑶:“我说的是真的。”
    “那会我瞎着看不见,所以给了你编造的机会?”宋霁雪手下用力猛地将她拉近身边,垂首几乎快要额头相贴的亲密距离,  话里狠意加重,  “这神武剑我从未听过,也没见过,  你说拿着它伤不了我半分,好,  你拿它再杀我试试!”
    常瑶去看二哥,却发现师天颢不知何时已经溜了。
    “……”常瑶眨眨眼,又看回宋霁雪,  轻声道,“那是九尾天狐的剑,不是我的,何况你当时拿着也伤不了我。”
    云山君冷漠道:“是剑的问题还是妖术的问题,除非我亲眼所见。”
    常瑶也没跟他太较真纠结这事,因为说出口本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刚才瞥见大哥已走远不见身影,便顺着他的话道:“好,日后有机会就再让你见一见。”
    宋霁雪听得心生阴郁,这敷衍的态度,哪有半分真实,果然又是骗他。
    “先回去吧。”常瑶朝山门里走去,又被宋霁雪拉回来,“嗯?”
    她茫然看去。
    宋霁雪伸手轻揉她发顶,回想方才师天颢对她摸头的一幕,又似忍无可忍,攥着皓腕的手搭上肩将她往怀里拽去,一手按头把人紧紧抱着。
    “詹容与你什么关系?”云山君想要克制却又无法做到。
    他很清楚常瑶的性子,哪怕她朝你温柔乖顺的笑着好似没脾气,但若非亲近之人休想碰她半片衣角。
    常瑶被按在宋霁雪怀里,耳边听见衣下胸膛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瞬间唤醒血脉里的杀戾,五指不自觉地抓着他衣襟皱成一团。
    她直起身试图后退拉开距离却被宋霁雪扣着后脑难以动弹。
    常瑶垂首半敛眉目:“只是认识的关系,我把他当半个兄长。”
    她也知道宋霁雪没那么容易糊弄,不如半真半假。
    宋霁雪听后连冷笑都笑不出来,怨道:“你把他当兄长,那我呢?”
    常瑶轻声叹息:“我把你当夫君。”
    云山君顿了一瞬,后埋首在她侧颈冷冷地哼了声。
    常瑶尽量保持平静与温和,抓着衣襟的力道却逐渐收紧,努力克制着正叫嚣捏碎眼前人骨骼血肉的暴戾和杀意。她说:“先回去吧。”
    宋霁雪如今对她的情绪过于敏感,察觉出了微妙的不对,垂首时刚好瞥见常瑶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耐与嫌弃,顿时就疯了。
    “阿瑶。”宋霁雪缓缓放开她又保持亲昵的距离,轻掐着她下颌恢复之前暧昧的姿态,这次眼中却带审视与阴沉,“逼自己说谎不难受吗?既然那么不耐烦又觉得恶心,何必为难自己,我需要你这么可怜我吗?”
    一开始还能保持点冷静与克制,说到后面时每一个字调都藏着深深的怨恨:“我要的是你可怜我?我要你对我说一句真话很难吗?高高在上的无咎领主大妖是认为凡人不配得你一句真话吗?”
    “不是。”常瑶蹙眉。
    宋霁雪已经失控,眼尾都泛着微红:“既然你想施舍你的可怜,怎么不直接杀了我?”
    常瑶血脉力量逐渐失控,还得稳住眼前的人,偏偏她这会说什么宋霁雪都能往极端去想,一时半会是解释不清楚的,便直接握住剑柄拔出稚鬼。
    剑鸣声清越,长剑出鞘锋芒凌厉,剑身各倒映着二人偏执的眼神。
    稚鬼出鞘必见血才收,宋霁雪有那么一瞬间的绝望时却见剑刃转向常瑶自己,他想也没想地出手阻止,却被自地而起的一道妖气黑墙拦在两人之间隔绝了他的咒律。
    “云山君,我是妖。”常瑶一剑刺自己的左肩再拔出,剑刃滴血落地,她侧首看着自己的伤口,鲜血很快染红半边身子,“虽是不伦不类的半妖,却也继承了妖对人类嗜杀的血脉,越是能力强大者,越是靠近对方,便能激发这份血脉里的杀戮欲望。”
    常瑶轻声说:“跟你在一起的那几年我已经很努力的克制了。”
    说完又自己都觉得不对劲。
    宁愿时刻注意着去压制这份血脉暴动也要跟宋霁雪在一起,只是为了昆仑灵力多少有些不值得吧?
    她又忘记了什么。
    常瑶心中懊恼,面上不动声色继续解释道:“以前我能控制好,但十年不见,你变得比以前更厉害了,我一时没能适应,不耐烦跟嫌恶都是对这份血脉,并不是针对你。”
    宋霁雪此时看得眼都红了,灵力飙的都快将覆盖整个昆仑的心剑阵里所有剑灵唤出惊动所有人,就因为眼前这道该死的妖气黑墙拦着他没法靠近常瑶。
    “阿瑶。”宋霁雪狠声道。
    常瑶刚将妖术撤去下一瞬人就被拦腰抱起,御剑至虚空。
    若是有别的剑可以选常瑶也不会用稚鬼。
    这是世间唯一一把心剑化形,换了别的剑她不用回无咎山最多一两天就好了,可稚鬼对妖魔有着天生克制,她刚刺的也没什么轻重,估计回无咎山借山灵之力也得养个十天半月。
    常瑶在宋霁雪怀里就短暂昏厥片刻,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倒在独山居温泉里,被温暖的热气包裹着,还有源源不断的天地灵息朝她靠拢,舒服得都忘记肩上伤口。
    她看见宋霁雪站在岸上,离她不远,却又在无言中透露着保持距离的意思,否则以他之前发疯的程度早握着她的手不放。
    那赤目阴沉晦暗,在常瑶短暂昏迷的时间里云山君一直都在看着她。
    “若是忍不住直接刺我就行,你伤自己我同意了吗?”宋霁雪垂眸不悦道,“你在我这多添一道伤少添一道都没差。”
    常瑶微微歪了下头看他:“你当时不听我的。”
    宋霁雪听得眼露郁色,沉声道:“所以要你直接刺我。”
    常瑶静了好一会才轻声道:“若是以后我想起来了,会后悔心疼的吧。”
    这是二哥告诉她的,做任何决定前都等记忆恢复后再说。
    再继续伤宋霁雪,她怕以后恢复爱意再想起这些事会后悔的心绞痛。
    宋霁雪在心中反复拆解这话的意思,却没有任何自信去肯定或是期望常瑶也是爱他的。
    他的自信早被时间摧毁得一丝不剩。
    云山君狼狈又隐忍地别过眼去狠声道:“我说不准就是不准。”
    常瑶往泉水里沉了沉,低头看被处理过的剑伤,上浮后问云山君:“我衣服是你脱的?”
    宋霁雪面色阴沉道:“你以为我会让别人碰你?”
    这占有欲比以前更重了。
    常瑶眨眨眼,笑着朝他伸手:“你过来。”
    宋霁雪沉眉看去。
    见他没动作只在原地闷气,常瑶又道:“你若是不靠近我,我怎么慢慢熟悉你再去压制血脉力量暴动?我不想伤你,你又不准我伤自己,那总要有一个解决办法才是,难不成你想一辈子都不碰我?”
    这话成功戳中云山君死穴。
    宋霁雪沉着脸过来握住她伸出的手,熟稔亲昵地十指交握。
    常瑶问:“还要泡多久?”
    “泡到伤愈为止。”宋霁雪垂眸看她。
    “那我不得泡十天半个月?”常瑶微微睁大眼,“我还有事必须要做。”
    “什么事?”宋霁雪蹙眉,“又要离开我?”
    常瑶日常安抚并承诺:“不是要离开你,我不会离开你。”
    宋霁雪到嘴边的轻嘲都在看见常瑶肩伤的那瞬顿住,心中烦躁,沉郁始终无法化解都快成心魔,对宋霁雪来说堕落成魔只一念之间,却又始终被他死死压着最后一道防线。
    见云山君沉默没有嘲讽或是狠话,常瑶反倒是有点意外,她在泉水里好奇地扬首看宋霁雪。
    璀璨星眸在氤氲热气中眼底似乎也蒙了层薄薄的雾,宋霁雪对她总是难以抵挡,神色晦暗道:“看我做什么?”
    常瑶另一只手温柔地轻抚他脸颊,宋霁雪敛目,眼睫轻颤。
    “偶尔只是想看看你,不做什么。”常瑶温声说,“只看着你就够了。”
    这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如惊雷落在云山君心上,他最是受不了常瑶那些温柔的谎话,与这份温柔较量次次输得一败涂地。
    “阿瑶。”宋霁雪此刻看她的目光如同当年在昆仑长生道拉住她时一样认真,“你这次不妨骗我骗得更认真、更长久一些,最好直到我死。”
    三年太短了。
    如今回头再看,成亲后那三年活得简直像梦一样。
    宋霁雪始终觉得自己是从梦里醒来的人,理智让他无法沉溺幻境,爱恨难消,彼此纠缠互相折磨。
    最后让他深感厌弃的却只有自己。
    在长生道时常瑶没有拒绝宋霁雪,如今她也没有拒绝。
    常瑶迎着云山君认真又悲伤的眼眸轻声应了一句:“好。”
    第35章 四方之巅 17
    云山君虽然眼睛复明,  却并非伤势全好,所以这些天都在独山居不出来也没什么人怀疑。
    常瑶没想到宋霁雪会因此又疯成另外一种模样。
    云山君不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失控总是阴沉沉,在常瑶答应后,  他回到三年夫妻恩爱生活的状态,  好似那十年分离并不存在。
    从此不管白天黑夜都叫她清清。
    “明日就是寿宴,清清与我一起去么?”宋霁雪站在温泉屏风后问她。
    常瑶心说你这语气可不像是给我选择的样子,  她随口答:“去,你想我变成什么跟着你?”
    宋霁雪蹙眉不悦:“为什么要变成别的?”
    “看见我这张脸跟在你身边,  那些人肯定会议论纷纷,  把寿宴搞砸就不好了。”常瑶耐心解释,  “大仙门的人几乎全都在这,若是因我一只半妖打起来像什么话。”
    宋霁雪垂眸静静地看了她一会,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喜欢什么就变什么。”
    常瑶双手交叠着趴在温泉岸边,  闻言歪头看他,宋霁雪又补充:“除了龙。”
    于是第二天常瑶变成一只兔子跟宋霁雪去了大阴山。
    雪白的兔子有双红红的眼,  温驯可爱,  被云山君抱在怀中走上醉江峰,  周遭百花环绕,异香醒神,宴席摆放整齐,来往皆是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各家仙门带着家眷或是好友徒弟来此参宴道贺。
    常瑶发现宋霁雪用了隐神诀,  把自己从他人耳目中摘除的术法,能使出这种隐蔽身形的高阶咒术全修界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因而入场时没被任何人发现。
    兔耳朵颤了颤,红眼睛朝四周打量,她心中已有不祥的预感。
    “清清,  你说你忘记了以前的事,今日有机会与一些故人重逢,怕是也认不出谁是谁了。”云山君一手轻捏着兔子耳朵摩挲着,走在热闹的人群里前往宴台高处,语气轻慢地同她说道,“昆仑这几位你应该有点印象,大阴山的夫人夏桑依,她七年前生了个女儿,名叫樊落落,也是今日的寿星之一。”
    常瑶顺着他的话朝人群里看去,见到笑容温婉的夏桑依牵着一名被打扮的十分漂亮的女孩低头说着什么,旁边围了一圈人。
    小寿星生得粉雕玉琢,比起母亲的温婉,言谈举止间倒有股豪迈大气,伸手朝黄衫女子怀中的两岁男童霸气道:“来,姐姐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