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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死亡游戏秀:理性的恶魔》 陈路遥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只是你在魏子虚被困在鸟笼里的时候有些反常。你竟然那么在乎他,明明你们刚认识四天。可能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你太信任他了,我觉得这很危险。”
“你第一天就把自己牌的技能告诉魏子虚了,可是魏子虚呢,他告诉过你他的技能是什么吗?”
“你想说什么?”年未已直接了当地问道。
“没什么。”陈路遥和善地笑着:“我说的都是事实,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关系怎么样,但是,现在这种环境,不管是刚认识的陌生人,还是认识十多年的至交好友,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队友虽然能在游戏中互相协作,但在游戏外连对方房间都可以自由出入,谁知道他会不会在你睡着的时候做出什么事来...这个游戏里,最应该警惕的就是队友啊。”
年未已心虚地眨了下眼睛,听着这套操作有些耳熟。
“何况你队友......”陈路遥侧过身,看了一眼窗口的方向:“魏子虚真的值得你信任吗?我不会贸然说他这个人怎么样,只是你看看其他队,Mick队、我们队、双胞胎、情侣队——全都知道对方的技能牌吧?魏子虚没必要瞒着你,但他还是瞒着你了,很大可能是他想用他的技能对你做些什么吧。”
年未已听后,静静考虑了一会儿,回他:“......我知道了,谢谢提醒。”
电梯已经到达,在年未已身后开了门,年未已转身走进去。在电梯门缓缓合上时,年未已背对着陈路遥问道:“这么多积分我是不可能让的,我也必须要让魏子虚参加明天的游戏,你真以为你能保护好秦归璨?”
年未已听见身后传来陈路遥的声音:“这一天我都不会让她落单的。”
五楼的窗口处可以看到魏子虚,年未已想着这件事,终于在电梯下到四楼时按停电梯,走了出去。四楼还是跟第二天一样,四面都是显示屏组成的墙壁。年未已沿着弧形走廊走到尽头,找到了一个只有两个显示屏大的狭小窗口。
年未已扒着窗口,望见迷宫外那个金光闪闪的鸟笼。从大厦外吹来的风凉爽温和,不同于大厦内部,处处弥漫着压抑和焦灼。这阵风让年未已想起码头傍晚的微风,魏子虚十九岁时常常独自坐在码头喂海鸥。那年深秋魏子虚不告而别,年未已总以为能在码头遇见他,他没事儿就到码头游荡,海鸥都认得他了,他也没有再遇见魏子虚。
“我最后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在第三天晚上,年未已蹲在魏子虚床边,正对着他的侧脸。年未已知道他的时间已经不多,第二天晚上时魏子虚嗅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然后立刻从催眠状态中清醒过来。这种感官和意识的不同步会引起魏子虚的警惕,他可能又会回到第一天那种戒备状态,“恶魔”技能就对他无效了。
年未已还有许多想问的,比如说魏子虚失踪的这三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DEATH SHOW,又为什么把他当成陌生人。可是经过同生共死的三天游戏,在这个魏子虚最放松的当下,年未已还是问出了积压在心底多时的问题。
“因为......”魏子虚皱起眉,呼吸变得急促。
“从那场庭审回来,我变得不对劲了,我搞不懂自己是怎么样的人,也不明白当时追求的一切有什么意义,我想放弃了,但没有得到放弃的许可,就只是得过且过。我怕他会发现,我真的不喜欢被当成弱者,病人......之类的。”
年未已听着,竟然暗暗生起自己的气来,魏子虚最迷茫的时候他甚至都没发现。就像米兰昆德拉曾在小说中描述过的,年未已现在觉得,魏子虚也像是从河流上游漂下来的孩子,让年未已不忍心放他离去。于是年未已发现,他对魏子虚的感情里,始终都有着同情。
“但他还是发现了,他......说会治好我,他那副自信的样子,仿佛无所不能。”
经魏子虚提醒,年未已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顿时为年轻时的口出狂言而汗颜,因为他当时只是推测出魏子虚的心理障碍,并没有完整可行的治疗方案。年未已试图打断魏子虚,念念叨叨地解释道:“我好像...确实那么说过,我道歉还不行么,谁都有不懂事的时候吧,你就忘了——”
“但我已经不想再失望一次了。我远离了他,不再联系他。远离他是因为不想见到他食言,不联系他是因为我不愿面对他已经逐渐淡忘我。可是我至今都还会梦见他,梦见他穿着白大褂坐在岸边,乌云中射下唯一的一束光落在他身上,他嘴角边挂着两个梨涡,笑着对我说:魏子虚,我会治好你。”
这时魏子虚的眉毛舒展,似乎陷入了某种美好的期待,他轻轻地说:
“那是发生在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事。”
微风吹过迷宫周遭的草皮,泛起一阵翠绿的涟漪。年未已看见上午的阳光从鸟笼间隙洒下,在绿荫表面留下金色的波浪。魏子虚看来在刚才的游戏玩累了,现在仰面躺在鸟笼里,一只手放在腹部,微微张着嘴,已经睡熟了。
年未已没想到魏子虚突然离开的理由竟是这样,但仔细想一想,又在意料之中。魏子虚是个十足的胆小鬼,每每向别人伸出手,又在被人发现之前缩回来。他走不出缠绕在自己身边的迷宫,又本能地躲避从头顶上方伸下来的援手。年未已现在意识到,想要在DEATH SHOW这七天时间里治好魏子虚是不现实的,想要治疗魏子虚,首先要让魏子虚不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