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哪种选择不是流浪!

作品:《一生一死一念间

    他走了,走得很仓促,来不及与众人挥手与告别,也顾不上回想不堪。走得很迷茫,他压根就没去想过,今后何去何从,天地之大,恐怕也难有他心怡的落脚之地,或许停驻哪里,哪里便是家。走得也很无助,孑然一身,黑影相随,或许只有心酸与凄苦作伴。
    勇往无前的劲头,百折不挠的毅力,满腔沸腾的热血,坚不可摧的意志,气吞山河的豪情,与天比高的壮志,统统都随着清风拂过而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此时的他,一无所有,斩断了杂乱牵绊,抛弃了世间浮华,浑身上下尽是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暮气与灰暗。
    往昔的幕幕,他曾选择忘记,可是恍如昨日的柔情万种,历历在目,早已深入骨髓,如影随形。
    藕断了,丝还连,理更乱。
    只好在心间深处立起一座坟墓,将一切深深埋葬其中。不曾想却落下了一颗种子,夜以继日以悲痛浇灌,它逐渐生根萌芽,长成了一支布满利刺的玫瑰,不惧风雨在黑夜盛开,生机盎然,芬芳扑鼻,坚挺不拔从未透露出雕谢之象,生的娇艳欲滴,美得倾国倾城,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心中。
    不可轻易触碰的玫瑰,长满了尖锐的利刺令人望而止步,往往带来的只有撕心裂肺的痛楚,让他防不及防,措手不及。
    还算平静的天穹之上,乍然之间风云巨变,狂风怒号,滚滚乌云浩浩荡荡从天际驶来,一片灰蒙蒙的。
    天昏了,地暗了,伴随着漫无止境的电闪雷鸣划过长空。
    他站在街道,稍作停驻,仰望长空,天穹中泛着忧伤的色彩,正如他心间的那股沉重与灰暗。
    谁把天穹变换了模样,沉重灰暗,谁把清风谱成了苍凉,凛冽刺骨。
    他颤颤巍巍的抬起手中不离的酒壶,仰头猛灌,辛辣的浊酒参杂着万般滋味一饮而尽。
    “沥沥淅淅”
    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倾盆而泻,使得整条街道又冷又湿,青石板砖上疯狂跳动的雨滴,正如他那难以抚平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波澜汹涌澎湃,此伏彼起。
    狂风席卷着暴雨倾盆而泻,仿佛无数条神鞭,狠命地往落汤鸡身上猛抽,尽情宣泄酝酿许久的怒火。雷势狂暴,一闪一亮,撕扯着滚滚乌云,如蛇似蛟,划过长空,在天穹中肆意咆哮,震彻天地。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为他送行。
    但是,他可不这么认为,只感到了整个世界对他的嫌弃。
    “生死茫茫,绵绵无期,惆帐生心头,滚滚红尘,缥缈浮华,无雨也无晴。”
    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眸,对此地毫无留恋之意,他头也不回,抬脚便往城外离去,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踉踉跄跄,怔怔远去,渐行渐远,消失在迷迷潆潆之中。
    伤痕累累的灵魂无处安放,所以他选择了迷途的流浪。
    外城的小商小贩,注视着行走在雨中的姬无尘,对他还算记忆犹新。数月前,化身战神,怒杀恶徒的那一幕,可谓是大快人心,令人对其怀有敬佩之心。
    此时的他却褪去了那浑身是胆,天不怕地不畏的气魄,这般失魂落魄,颓废不堪,令众人困惑,摸不清头脑,面面相觑。与以往相比,早已面部全非,判若两人,这天差地别的变化,倒令人不由得为其唏嘘不已,感叹万分。
    众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让他如此的一蹶不振,心中忍不住得为其担忧又心酸,由心的盼望他快点振作起来,驱尽阴霾,再次绽放光彩。
    “阁主,您看我要不要动身,暗中”
    “看不破寥寥红尘,又岂能闯过茫茫天关,让他自生自灭吧,”
    “与他兄长姬无道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视为不啻天渊也不为过。”
    皓庭霄度天乃水系境天,处处充斥着浓郁又粘稠的水灵气,地形复杂多样,平原地域居多,又多流域,河网湖泊密布。
    四季分明,雨量充沛,夏季气候炎热,空气湿润,相反,冬季较为寒冷又干燥,春秋两季气候更宜人舒适。
    皓庭霄度天南部,浊州汤漾郡
    匆匆岁月也不知逝去几载,已至冬季,寒风凛冽,雪花纷飞,时而斜跌下来,时而打着旋飘飞,时而悠荡扑向在地,天地间皓然一色,呈现一副瑞雪丰年的景象。
    在凄冷的萧风中,姬无尘踏过一座城镇,又走向另一座城池,途中越过荒山,蹚过宽河,他在漫无目的,永无休止的流浪,颠沛流离,与世浮沉,随遇而安。
    孤独又寂寥的身影透露着许些落寞,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顶天立地的身躯也不再挺拔,伛偻驼背。散发着悲凉气息的背影,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仿佛是一位暮气沉沉,风烛残年的老年人。
    一处乡镇,由于少了绿树如荫的点缀,粉装玉砌的装饰,显得有点破败,人烟稀少,更显得有些冷清。他就是一名独行客,弯着背,步伐蹒跚,历尽苍桑,饱受风雪的磨难,大雪纷飞,远方一片朦胧之色,依旧难以阻碍他那漫无目的的步履。
    不知疲惫的寒风,撕扯而过,吹在脸上仿佛刀割一般,阵阵刺痛。他不痛不痒,丝毫不作停驻,依旧彷徨的踏雪前行,脚下传出阵阵吱咯吱咯的轻响,在寂静无边的天地间却显得如此响亮。
    天色暗淡,夜幕将临,他似乎感到了疲惫,便随意寻了处屋檐躲雪,卧躺在地,仰望天穹,怔怔看着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穹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不言也不语,死灰色的双眸中平静无澜,无悲也无喜,仿若是一位旁观世态炎凉的过客。
    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也无心修饰边幅,阵阵凛风掠过,掀起了他那杂乱无章的乌头散发,露出了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孔,明明是二十多载芳华之际,容貌之上倒是爬上了许些皱纹,双髻间更是添了不少的白霜。异于常人的身体也大不如前,弱不禁风,一身神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黯然无光,打算就此虚度残生,寂寥为伴,苟延残喘。
    “恨不知浓情所终,恨不能诉尽凄苦。”
    雪褪去,不再纷飞。人茫然,依旧前行。
    芸芸众生良莠不一,有好人,心存善念与同情,为弱者打抱不平。更有恶人,招摇撞骗,凌强欺弱,无恶不作。
    途中他停驻在一座城镇,一副精疲力尽,饥肠辘辘的模样,令人心酸,滋生同情。
    有一位善心肠的年轻人,不嫌他的褴褛与脏污,手中拿着又硬又冷的馒头,笑盈盈向前走来,正要搀扶起他,却被姬无尘一掌无情的推开,踉跄倒退数步。
    年轻人怔怔失神,站在原地,他盯着卧躺在地的姬无尘,实在想不明白好心施舍,为何对方这般冷漠,不近人情。
    白净的馒头坠落在地,滚了老远,沾满了污水与泥壤。
    这一幕,倒让周遭心含怜悯的众人神色一僵,随即破口大骂,说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又连忙动身赶到陋室,拿起来了铜锈斑斑的农具,欲要驱赶他离开。
    哪怕被人羞辱,被人殴打,任由世间万千磨难加身,面对这一切,他也默不作声,毫不抵抗。
    哀大莫过于心死,灵丹妙药也难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