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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短文集

    约是没有找到尸身吧。尸身堆积处总不乏秃鹫野狗,难保不被拖到什么其他地方去。
    心有戚戚然,冬梅轻轻叹息了声,只是冬梅哪里想得到,便是这轻轻一声,差点让自己送了性命。
    被扼住咽喉,冬梅一时竟是迷惘茫然。
    只因咫尺距离白衣翩然漠然注视她的分明就是他们高高在上的城主大人。
    五指使力,冬梅痛苦地挣了挣,她心下已有了命丧于此的觉悟,但不知为何,脑中拼命翻搅着一个念头,她努力张嘴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青……竹……”
    冬梅觉得自己要死了的那刹那,桎梏咽喉的五指蓦地松了开。
    冬梅瘫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咽喉魂不附体。
    “她在哪?”
    阴寒宛若来自地狱,冬梅跪伏在地,颤巍巍道不知。
    城主大人静站不语,冬梅背后的衣裳湿了干干了又湿。冬梅只以为城主大人终是不会放过她,不曾想待她回神,城主大人却已是不见踪迹。
    冬梅脱力地倒在地上,一手摸着自己的咽喉,仍是后怕不已。
    待终于冷静下来,冬梅怔怔看着自己的手指,那里粘了黑色泥土还有些似乎是腐肉碎布。
    冬梅想起自己远远瞧到的不停在翻找什么的白影,直觉得心口宛若刮过一阵冷风,全身不由抖了两抖,再不敢细想,也不敢过去寻青竹尸身,冬梅从地上起来匆匆忙忙回了城内。
    在青竹院内又撞上城主大人,冬梅简直欲哭无泪。
    她原是见这日天气尚佳,想着把青竹房里的东西拿出来晾晒一番,哪曾想,打开房门就见城主大人独坐在房内。
    冬梅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眼睛盯住自己撑在地上的两只手,冷汗一滴滴滚落下去。
    “她没死!我知道她没死!”
    声音很低很轻,冬梅开始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怎么会死?没有我的允许她怎么敢死?呵,胆敢欺瞒我?!待我把你找出来教你知道我的厉害!”
    冬梅把头垂得更低,身子不由自主地战抖。
    她很想说,青竹已经死了,她亲眼看到青竹的尸身被拉出去的。可是,她不敢说,心里隐隐有种声音警告她,她若说了,就真是活不成了。
    “你常与她一起?”
    冬梅好一会后才反应过来,城主大人是在问她,忙不迭地颤声回道:“奴与青竹是儿时玩伴,偶尔会在一起说说话。”
    房里又是一阵让人窒息的寂静,很久后冬梅听城主大人道:“你说说她的事。”
    冬梅一愣,心里不知是慌还是怕,脑子里空空荡荡也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
    “随便说些……这个,是她何时编的?”
    冬梅飞快地抬头看了眼,马上又垂下头去:“奴不知。”
    四周气息似乎立马凝滞下来,冬梅惶恐地察觉城主大人已是有些动怒,宛若揪住什么救命稻草,冬梅把脑子里闪现的一股脑都搬出来:“青竹很是爱惜这只草蚱蜢,奴常见她拿在手上……她……青竹总说城主待她极好,城主赏她的物件她都好好存放起来……城主……城主要迎娶城主夫人,青竹是难过的,奴见她伤心,还曾劝过一回……”
    冬梅这辈子大抵就这日话最多,她也不晓得自己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但应该都是些城主大人爱听的。
    冬梅从青竹院子里出来时,两腿一软差点直接摔地上去。
    城主大人那般信誓旦旦,冬梅如今也不知青竹到底是生是死,但她还是希望青竹是果真死去了,若……冬梅打了个寒颤,她实在是不敢想,冬梅扶住墙一步一步往回走,她想着窥得城主大人如此隐秘心思的自己,大抵是活不长了。
    十一、
    青竹正坐在树下缝补衣裳,喜乐轻手轻脚地走近。
    青竹早察觉了却也不动声色,随喜乐像个淘气小孩一样转到自己身后,伸手捂住自己的双眼。
    青竹笑了开来,抬手覆在喜乐的手背上,道:“饿不饿?灶上还有菜粥,你先填填肚子,我去做饭。”
    喜乐抱住青竹不让她起身,一只手在青竹微隆的腹上轻轻摩挲:“你跟孩儿多吃些,我不饿。”
    诈死脱身他们一路不敢停歇,直到寻得鲜有人烟的山林藏匿于中,缺衣短食贫苦交加各种艰难困境实非言语可表述,但青竹却是甘之若饴。
    两人在山林里避了一段时日,见外面并无什么风声,便悄悄地在僻静少人的山脚下建了茅草屋暂居。
    喜乐有双巧手,为防暴露不敢去种些奇花异草,但于编织上也是灵巧非常。原是常编了些精巧可爱玩意去集市里贩卖,后来慢慢学得一些农家用具的编法,喜乐的手法好,那些用具总做得美观结实,得来的收入渐渐得多了些,拮据异常的生活总算是稍稍有了些起色。
    青竹摩挲着喜乐万分粗糙的双手,心内又酸又涩,她低头在喜乐的掌心轻轻吻了吻,脸颊贴在喜乐的掌心上蹭了蹭。
    喜乐知青竹又起了愧疚之心,他蹲身下来,双臂仍搂着青竹的腰,头却如孩儿般搁在青竹膝头,由着青竹慢慢抚摸他的发:“待到来年,我们的孩儿出世,我们带着孩儿一同返家,我的爹娘定然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青竹微微一笑。
    青竹已有近五个月的身孕,两人都极为欢喜,喜乐更是起早贪黑赶着多编些物什好去换些肉食来给青竹养养身子。青竹劝了几回喜乐笑嘻嘻利落地应下回头却又是半夜三更就起身在昏暗烛下编起那些筐篓,青竹心疼不已,只得常去搜罗了些野菜野果备着小心喜乐累坏了身子。
    新近世道不大太平,喜乐从集市里回来说起小主子,道外头百姓们怨声载道,都在咒骂着东华城城主暴虐无道。东华城与西蒙城还有那南裳城起了纷争,战乱不断,许多百姓流离失所。
    夜间两人搂在一起,头靠着头,身子挨着身子,腿交缠在了一处,喜乐道:“过两日我再去打听打听。”青竹听着喜乐的心跳,轻轻应了声。
    喜乐的家乡也受到了波及,喜乐愁眉不展,青竹手指抚摸着喜乐紧锁的眉头:“我们回去吧。”
    喜乐犹豫不决,又过了两日,才终于下了决定。
    青竹怀着身孕,喜乐怕路途困苦,咬咬牙拿了大半家当买了辆牛车,那拉车的老牛瘦骨嶙峋,拉着破车一步一顿慢腾腾若龟爬。
    青竹忍不住笑,喜乐红着脸扶她上车。
    未走上多远,青竹他们便被衣裳褴褛愁云惨淡的一户人家拦了下来。那户人家苦苦哀求着他们捎带上年迈的老婆婆。青竹与喜乐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要如何反应。
    坐在地上的老婆婆,苍苍白发下面容衰败,双双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女哀切不已,青竹的目光与立在一旁一脸污渍全身脏乱的小孩对上,那双黑漆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