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她。
    “这世你们第一次见面,是一个雷雨天你杀鬼的时候。”
    桑岛瞳:“!”
    “原来那两只差点被吃的狐狸是你们的。”
    “被吃个P,它敢吃吗,也不怕吃坏肚子,”涂山吐槽了一句,又道,“玉藻画上画的也是你。”
    在神议时看到桑岛瞳用剑,他才明白这点。
    这次换桑岛瞳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他了。
    涂山:“……怎么了?”
    桑岛瞳:“……这简直是我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那个脸都糊成一团的女人,是她?
    “但这次过后,我明白了,”涂山突然笑起来,那笑容里几分癫狂,“哪有什么一见钟情,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上一世来的是你,雷雨天杀鬼的是你,情劫对象还是你……”
    “哪有什么喜欢的是一个,又挑另一个去做情劫试炼的说法……他只是喜欢上了每一个你罢了,不管是以前稻荷神社的巫女,还是雷雨天的女剑士,还是紫藤神社的巫女。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人是你。”
    “他喜欢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你啊!”
    “不要……”桑岛瞳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你不要再说了……”
    “说实话,感情一事,我以前只觉得滑稽、可笑,愚蠢至极,”涂山止住笑容,眼神平静而空洞,“但在我真正经历之后才明白,这些事,哪有那么容易……”
    桑岛瞳意识到了什么:“你……难道……?”
    真对面包动了心?!
    “得不到她的心,又变成了鬼狐,苟活一百年,我的人生已毫无意义。”
    “这场情劫试验让我懂得了爱,但已经太晚了,”涂山错开视线,“放在以前,我是绝不会告诉你这些事的……”
    “或许,这就是情劫试炼想让我们真正领悟的吧。”
    他闭上眼睛:“动手吧。”
    桑岛瞳迟疑道:“你……真不见玉藻前最后一面吗?”
    不管涂山是抱着什么目的接近的,但他相信,这两只狐狸应该是有过真心把对方当朋友的时候,哪怕时间很短。
    “你下手啊,磨磨唧唧干什么,想知道的事我不全都告诉你了吗?!”涂山突然睁开眼,怒吼,“还问你?你不也是一样吗,不去见玉藻,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情吗?!”
    “如果可以,我更是希望由玉藻亲自动手处理掉我,但我根本——”
    话音未落。
    一个巨大的狐火球从桑岛瞳耳边擦过,包裹住涂山身体,熊熊燃烧。
    桑岛瞳耳侧,几缕耳发被热风吹起,轻轻掉下。
    有人从后方走来,脚步平稳,声音更是毫无波澜。
    “那就如你所愿。”
    这个狐火——
    难道——
    她握着日轮刀站在原地,心脏仿佛被捏紧,呼吸不受控制地紊乱,不敢回头,只能听见后方身影接近的声音。
    对方在她身后两三步的位置停住。
    被狐火烧尽的最后一刻,涂山挣扎着,望向桑岛瞳身后,虚弱的声音里充满感激:“玉藻……谢谢……”
    面对这样的我,还愿意亲自动手。
    你果然还是……那个温柔的玉藻前啊……
    用我最后的力量,由衷地祈祷,你能得到幸福。
    桑岛瞳身后的人没说话。
    涂山的身影化为灰烬。
    狐火燃尽,明亮的洞穴重归昏暗。
    “……”
    “……”
    没人说话。
    桑岛瞳虽然知道玉藻前变了,但她从未和这样改变过的玉藻前相处过。
    换了以前的玉藻前,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急吼吼地扑过来了,自以为掩藏得很好实则尾巴都摇成狗子的一通撒娇后,再傲娇地表示“这不是我本意,身体自己就动了”,或者“我是看在你很想我的份上,给你点面子,下次要懂得自己主动”。
    ……这一类的。
    但现在,玉藻前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桑岛瞳却感觉如芒在背。
    她都能想象出,那双暗金色的兽瞳在背后是怎样看着她。那视线仿佛要将她脊背灼烧。
    冷漠、危险、难以接近。
    过了不知多久——
    “怎么回事?”
    “我是恶鬼吗?”
    “不敢回头?”
    说完,玉藻前冷笑了一下。
    桑岛瞳:妈……妈妈……QAQ
    他好凶啊!!!
    “不是……”桑岛瞳小声道。
    “那是怎样?”玉藻前又逼近一步。
    若不是晴明来告诉他,说占卜到她今日可能前来,她是不是又要悄无声息地离开?!
    像一百多年前一样。
    洞穴内逼仄,玉藻前的威压太可怕,空气都仿佛凝滞,令人难以呼吸。
    说起来,时延之香炉的时效该马上就到了,可能还剩五六分钟……
    这五六分钟过后,她会返回一千多年后的现代,主公口中“她本该回去的地方”。
    即使她对那个地方完全陌生。
    这一千多年,是横跨在她和玉藻前之间,更难以逾越的距离。
    此外,还有“人类”和“妖怪”这两个种族间的鸿沟。
    她又能在玉藻前身边待多久?撑死了一百年,一百年之后呢……继续让玉藻前独自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