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炸开了一般，让她本能的闭上了眼睛。不是，那个“以前”的自己不是叫这个名字，也就是说张荷花重生前认识的那个人，真的就是自己，张荷花在经过了各种办法的试探或者确认，终于把自己认了出来。
    如果是这样，她还曾拥有过另外的一些人生。
    那她这样，算什么？
    她手上的筷子，就这样掉在了桌子下。
    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为什么她觉得他们的面容是那么的模糊，那样的亲人，她真的拥有过吗？还有她的人生，又是真的吗？她真的拥有过非常幸运的一生吗，她真的就是中了大奖后被安排穿到这里来受苦的？
    这像不像是一种设定？为了穿书的一种设定？
    那她自己算什么？从来都没有过的人，一直都是作者笔下设定的人物吗？
    她莫名的感觉很愤怒，但又不知从何而起。
    张荷花感受到她的情绪，莫名的觉得可以理解。她从椅子上下来，帮林蓉蓉把筷子捡起，随后才发现自己做这件事多么多余，然后去到外面，找服务员拿了一双新的筷子。
    于是包间里再次安静下来，林蓉蓉能听到锅子里发出咕咕咕的声响，能看到锅里冒出些许白烟……
    她低着头，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战栗。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真的很重要吗，假的很重要吗？自己觉得是真的，那就是真的啊，她觉得那是自己爸爸妈妈，那就是爸爸妈妈，觉得那是自己哥哥姐姐，那就是自己的哥哥姐姐，那样的感情那么真的啊。
    哪怕认真回想起来，会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美好得如同一个梦。
    但只要她自己认为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张荷花重新回到包间，给林蓉蓉放好新拿回来的筷子。
    “刚才那个答案，你可以随时改。”张荷花想了想，“你想知道你以前的事吗？”
    林蓉蓉抬眼看着张荷花：“我以前，有对不起别人吗？”
    张荷花想了想：“没有。”
    “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吗？”
    “没有。”
    “有违反法律道德吗？”
    “没有。”
    林蓉蓉扯了扯嘴角：“那以前的我很圆满了，我不需要去打扰，也不用为去弥补对别人的亏欠。”
    张荷花想了想，确实如此，虽然苏家对她有怨言，但她没有对不起苏家，反而给苏家不少帮助，而苏志明出事，也和她没有关系。
    林蓉蓉再次点点头，仿佛在确认什么一般：“那我的答案就不变，我不想因为一些我根本没有印象和真情实感的东西，影响我自己的生活。”
    “我明白了。”张荷花点点头，“其实来找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过答案了……但我觉得你有资格知道那些事，即使选择不知道，也该由你自己来做决定。”
    林蓉蓉只觉得自己脑子乱乱的。
    张荷花看出了什么，对林蓉蓉低声道：“你可以陪我吃完这顿饭吗？这么多菜，如果不吃完的话，多么浪费。”
    林蓉蓉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吃着东西，算是回应了。
    张荷花笑了起来，也坐下来吃东西：“那时候啊，我过得可惨了……”
    因为涉及顾成北，张荷花没有提她遇到的那个愚孝丈夫，让她日子过得多么艰难，好不容易才离婚，跟着顾成北他们混，可惜顾成北他们一群人后来也那么惨，导致她也跟着惨兮兮。
    “没钱，也不想回家去被人嫌弃……就一个人在外面，都想到了死了，有时候饿得难受的时候，甚至都想在大街上随便找个男人，只要对方给钱给吃的，我就什么都愿意……下贱得我现在都不敢回想。”张荷花轻轻吐出一口气，“你给了我钱，让我好好找工作，好好做人……真的，要是你那时候没有帮我，我的人生绝对不一样……好一点给人当小三当二奶，坏一点，直接去歌舞厅当小姐了……”
    林蓉蓉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张荷花，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短短几句话，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怀疑那些上辈子的真实，有些矫情了。
    在生活的温饱面前，所谓的精神，似乎更像一种奢侈品。
    或许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经历，于是张荷花才能和陈刚那样的人生活下去。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你确实帮过我，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也会愿意帮你。”
    “我什么都不用……”林蓉蓉下意识回答，随即吐槽一般，“真想的话，希望你老公能出事，最好没有出头之日那种，他实在太坏了，坏得让我都害怕……”
    张荷花笑了笑，没有作声。
    林蓉蓉摊摊手：“算了，我知道，我为难你了。但是你自己也要好好想想你的生活……那陈刚，不是个好人，你也要为自己考虑。”
    张荷花点了下头，看着林蓉蓉觉得好笑，这么狠陈刚，也不知道教唆自己。林蓉蓉眼神那么复杂，肯定是知道陈刚做的那些事了。
    张荷花也不傻，能不知道吗？陈刚早就嫌弃她了，主要是她有别的男人的儿子，仿佛提醒陈刚，他那时候多么失败，还得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
    而陈刚有钱了，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你……这样就好。很好。”张荷花说着，仿佛对林蓉蓉说，又仿佛是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