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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如此迷人的她

    “你还知道女生宿舍的蓝花楹啊?”阮胭抿着唇笑, “难不成你会送女生回去?”
    “没有。”陆柏良温声说。
    阮胭觉得心里的小辫子要翘到天上去了。
    那天他们去吃了东门外的老火锅,火锅里白色雾气阵阵飘起来,陆柏良给她一样一样烫菜,她吃得一边喊辣,一边说:“真好啊,我真的真的真的来了。”
    他静静地给她倒一杯冰镇酸梅汁。
    他说:“来了就好。”
    那天之后,他的生活习惯又和从前不一样了:晨跑, 温书, 做实验和坐诊。
    以及帮这个小姑娘适应大学生活。
    他不会过多干涉她的生活, 她大概是只鸟,在他的指引下,从平水镇飞来了临江,但她应该有她自己的飞行轨迹。
    因此,他只是每周和她见上两面,问她的生活和学习情况。
    “室友们人都很好啊,她们都和我一样,有点懒,但是又会垂死挣扎在努力的边缘哈哈哈。”阮胭说话的时候,长长的睫毛会化作一双扇子,扑簌扑簌把眼里的笑意都盛着。
    有次送她回去的时候,他猝不及防撞进那样一双眼里,心跳蓦地停了一下。
    他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是觉得和这个小姑娘相处很舒适。
    她是他在三峡遇上的一场特别的雨,她似乎是受了自己的影响,开始变得越来越好,他很开心她能走向别样的人生。
    所以他很难对她疏远。
    甚至会忍不住地想帮助她。他如约送她鱼,送她钢笔,送她字帖,带她去见程千山,希望能够让她未来的科研之路更顺遂一些。
    就像陆文琢曾经深远地影响着他的一生一样,他也希望能带给她足够的裨益。
    他以为这是帮助,后来才明白,这叫做“爱护”。
    直到大一那年冬天的时候,阮胭没回平水镇,她留在学校实验室帮程千山和陆柏良,还有其他博士生打下手。
    程千山虽然总是板着脸说她做事太跳脱了,让人不放心,只分配她去洗一洗试剂瓶什么的,却还是在实验室关门的时候,偷偷往她的书包里塞了一个大大的、用红纸封好的红包。
    “哇,程老给了我一千!你有多少?”阮胭把红纸拆开,在回去的路上和陆柏良小声偷笑。
    “阮胭,你知不知道,在公司里,有一样东西是绝对不能比对的。”他问她。
    “什么?”
    他淡淡开口:“工资条。”
    “……”阮胭无语,片刻后才说:“你居然也会开玩笑了啊。”
    陆柏良看着她,她的脸被冻得通红,临江雪垫得厚,她踩在雪里往回走,会发出沙沙的声音。他轻轻叹口气,从包里拿出另一样东西,递到她跟前,“不仅会开玩笑,还会开红包。”
    阮胭怔住了。
    “程老给了你压岁钱,我也给了你压岁钱,现在你就有两份了,开心吗。”
    他记得的,她说过,父母去世后,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压岁钱了。
    现在又有两份了,她应该能快乐起来吧。
    “开心!”她果然笑了,脚踩在雪地里的沙沙声更加清晰了,她甚至忍不住偷偷拽住他的衣裳袖子,“陆柏良,超级超级谢谢你哇!”
    “嗯,回去吧。”他拍拍她的肩膀,送她回去。
    他们走在一起,天上又下起了小雪,有外卖员敲着电瓶车呼啦呼啦地窜过来,雪地路滑,他没来得及转弯,陆柏良手快,只有揽着她的肩往自己怀里带。
    “抱歉抱歉,没撞到你女朋友吧。”
    外卖员停下来,连连和他们道歉。
    陆柏良听得愣在原地。
    女朋友吗?
    “如果没事我就跑单子了,实在是不好意思,真的急,赶时间……”外卖员很是歉意,但又耽搁不起,匆匆上了电车,压着雪呼呼往前开去。
    陆柏良把阮胭松开。
    “你的手好冷哦。”
    阮胭还和他笑,仿佛没听到外卖员方才的称呼一样。
    “刚刚你拉我的时候,碰到了我脖子,把我给冻得……”
    陆柏良说:“抱歉。”
    “我回去啦!”
    她笑着和他挥手道别。
    陆柏良送她回去,宿舍楼下的蓝花楹树光秃秃地叉着雪,她小小一个影子映在雪地里往回走。
    陆柏良头一次想——伸手捉住那个影子。
    要腊八的时候,周子绝和他聚会,他们去了疗养院看周思柔。
    护工说:“她最近的情况还是没有见好,好在我们天天给她按摩,肌肉萎缩得还不是很厉害……”
    陆柏良说:“好,谢谢你。”
    他最近也和程千山聊起过周思柔,即使是程千山这种国内的神经大拿,也只能叹气说:“得看天意了。看再过几年国外这方面的研究有没有什么突破进展吧。”
    周子绝替他妹妹耐心地擦着手,他对陆柏良说:“我要去拍一部矿难题材的片子,可能这一去,要么是一两年年才能回来,要么。”
    周子绝说:“要么后面一直都回不来了。”
    “什么意思?”
    “危险啊。要下矿井的,那是玩命的……”
    周子绝顿了顿,“如果我要是有什么事,你帮我照顾好她。”
    “嗯。”
    陆柏良没有劝周子绝危险就别去,他向来都是个执拗的人,谁也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