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闭着双眼,一头雪白长发倾泻而下,发尾在水中轻轻漾开,飘逸清灵。
    烛方一不留神看直了眼。
    收回那句话!我可以!再冷我也能捂热!
    “师兄?”观溟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来了。”烛方摸向自己的腰带,竟莫名有点紧张。他犹豫了一下,确认性地问道:“……在水里?”
    “嗯。”
    第一次就在水里,真刺激。
    烛方麻利地脱掉外袍,也只剩了一件单衣便下了寒潭。潭水没他想象中那么冷,反而让他觉得很舒服。
    观溟缓缓抬起手臂:“手。”
    “嗯。”
    烛方在观溟面前盘腿坐着,也学他那样把手臂抬起来,然后与他手掌相对,再然后……
    没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双修’?
    衣服都脱了你给我来这个?
    烛方感觉自己受到了天大的蒙骗。
    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渡了过来,掌心暖暖的,还有一点痒。
    烛方没有闭眼,他正近距离欣赏着观溟的美颜,目光往下一滑,落在对方的腹肌上,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这身材……好羡慕啊。
    便在这时,观溟冷不防出声提醒:“专心。”
    这人明明闭着眼睛,却好像什么都能看见一样。
    烛方连忙收回打量的视线,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们的手上。然后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手居然比观溟要小,连手指都比观溟短了足足一厘米。
    好歹是原书的反派大总攻,这怎么能行!
    烛方想了想,脑中灵机一动。
    他一边悄悄地留意着观溟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地把手指往上移了移。在对齐观溟的指尖后,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嗯,这还差不多。
    他们在寒潭内待了整整一个下午,到了傍晚方才结束。
    烛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又伸了个小小的懒腰。定睛一看,观溟已经穿好了外袍站在岸边。
    “明日午时,再来这里。”
    “哦。”见他转身欲走,烛方急忙喊住他:“对了,结契对修无情道会有影响吗?”
    观溟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潭水没过烛方的腰际,他身上的单衣湿了大半,晃眼看去近乎透明。
    观溟略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嗓音依旧冰冰冷冷:“不会。”
    “那就好。”
    得到这个回答的瞬间,烛方没来由松了口气。
    等观溟走后,他才慢悠悠地从水里站了起来。低头看了眼几乎透明的单衣,反射性地抱住双手。
    刚才……观溟不会是在看他那个地方吧?
    从这日开始,烛方每天都会来霜雪居找观溟,二人常常从午后修炼到天黑。
    师门上下以为他又在找茬,都等着看观溟打脸,谁也没留意两人到底做了些什么。
    除了掌门师尊和他们本人,整个灵山宗没有人知道他们结为了道侣。
    直至翌日。
    今天观溟要下山办事,所以修炼结束得比较早。
    烛方刚从霜雪居出来没多久,一个充满少年气的声音便从后面叫住了他。
    “大师兄。”
    回身一看,原来是三师弟镜玄。
    镜玄和观溟同一年入门,因为年纪小,所以在师门中排在了观溟的后面。
    和观溟恰恰相反,镜玄活泼又好动,常与宗门的师弟们打成一片。
    可以说,镜玄是原主在灵山宗关系最近的师弟。
    连续数日修炼,烛方已经好几天都没睡过午觉了。每次离开霜雪居后,他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补觉,今天也一样。
    “什么事?”
    “最近我听说了一个消息,想问问大师兄。”镜玄朝他眨了眨眼:“大师兄现在有空吗?”
    “没……”
    “山下新开了一家麻辣烫,我还说找大师兄一起去。”镜玄装作一副很苦恼的样子,摸着下巴道:“既然大师兄没空的话,那就只有我一个人去了。哎,那家烧烤的味道也很不错……”
    “没问题。”烛方的舌头及时打了个弯,微微一笑:“你请客。”
    两人来到了山下,分别要了一大碗麻辣烫,另外还要了烤串和梅子酒。
    “说吧。”烛方正吃着鱼丸,说话含糊不清:“你最近听到了什么消息?”
    镜玄给他满了杯酒,压低音量道:“我听说,二师兄有道侣了,大师兄知道这事吗?”
    烛方刚把酒送进嘴里,突然间听见这句话,险些直接喷了出来。
    “是真的?”镜玄见他的反应与平常不同,顿时眼睛一亮,急忙追问:“二师兄真有道侣了?”
    这消息怎么传出去了……还传进了最爱八卦的镜玄耳朵里……
    烛方不露声色地擦了擦嘴角,放下酒杯,反过去问他:“这事你是听谁说的?”
    “不用听说。”镜玄小声道:“昨晚有人发现二师兄的命灯变成红色了。”
    每个灵山宗弟子自入门起就有一盏命灯,放在灵山宗最高的灯楼上。
    当命灯变成红色时,便代表着这名弟子有了共度一生的道侣。而当命灯熄灭时,则代表着这名弟子遭遇了不测。
    这是烛方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的。
    “我就知道大师兄肯定清楚。”镜玄满脸好奇,一开口便是三连问:“快说说,二师兄的道侣叫什么名字?是不是我们宗内的小师妹?长得怎么样?”
    “这个嘛……”
    如果承认观溟的道侣是自己的话,镜玄一定会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而且,观溟之所以会和他结契,也是为了救他。看这几日的相处,应该并未打算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思前想后,烛方决定了隐瞒。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因为心虚,烛方无意识中抿了好几口酒:“好像长得很帅。”
    “帅?”镜玄长长地‘哦’了一声,恍然道:“我知道了,那叫英气!想不到,二师兄原来喜欢这般女子。”
    “嗯……”
    镜玄接着又问:“那他们,是谁主动追的?”
    烛方很少喝酒,喝了两杯头便有点晕:“当然是你二师兄。”
    镜玄感到不可思议:“二师兄会追人?”
    “怎么不会。”烛方的脸颊爬上一抹微红,谈话间没了先前的拘束:“别看他冷冰冰不爱说话,其实啊……”
    二人聊开了,也没注意四周。直到镜玄冲他使了好几个眼色,还不停地努嘴示意。
    “你的嘴怎么抽了?”
    问完这话,烛方感觉背后一阵凉飕飕的。他僵硬地转过脖子,正好对上观溟冰冷的视线。
    第4章
    暮色四合,街灯微亮,光晕打在那张清冷绝尘的面容上。
    月白色的身影在这不大不小的食肆内尤为显眼,引得周围食客频频送来打量的目光。
    观溟怎么会在这里?
    观溟会来这种地方?
    一定是幻觉!
    烛方揉了揉眼,再看时,那张脸又变成了镜玄。
    他小声犯着嘀咕:两个镜玄?怎么多了一个?
    果然是出现幻觉了。
    观溟的视线扫向桌面,被消灭了一大半的麻辣烫,吃得干干净净的烤串,差不多喝光的梅子酒。
    难怪会喝醉。
    他又看向眼前的醉鬼:“食量小?”
    烛方立马反驳:“谁说的!”
    说完,抬手搭上观溟的肩膀。因为没够上,不得已踮了下脚。
    镜玄看着烛方不小心沾在观溟衣服上的油渍,暗自替他的大师兄捏了把汗。
    “二师兄。”他赶紧出来缓和气氛:“你怎么来了?”
    “路过。”
    这也太巧了……
    镜玄往他身后看了看,没忍住多嘴问了句:“二师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