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方满意地点点头:“那就清蒸白鱼、干烧白鱼、红烧白鱼、香煎白鱼、糖醋白鱼,各来一份。对了,再加一道烤白鱼。”
    听完这一溜菜名,管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转头看向自家公子。
    白采道:“便按烛公子的吩咐去做。”
    入夜后。
    管家说白采去照顾白老家主了,没办法陪他们一起用饭,于是把饭菜送来了厢房。
    门开着,各种做法的白鱼堆了满满一桌,房间里却只有烛方和镜玄两人。
    烛方挑了个进门的位置坐下:“你二师兄呢?怎么没看见他?”
    “二师兄在你睡着的时候就出去了,好像是去找那个更夫。”镜玄道:“他说可能回来得有点晚,让我们不用等他吃饭。”
    “哦。”烛方想了想,把中间那道清蒸白鱼移到了边上:“那就给他留条鱼吧。”
    “大师兄对二师兄可真好。”
    “那是。”
    镜玄低头吃了一口,忍不住道:“说起来,有个问题一直想问大师兄。”
    “什么?”
    “大师兄为什么会和二师兄结契啊?总觉得有点突然。”
    “这个嘛……”烛方想起离山前掌门师尊说的那句话,不露声色地回答:“大夫说我胃不好,适合吃软饭。”
    “啊?”
    “你二师兄有钱,可以买很多好吃的。”
    “原来是这样。”镜玄顿时恍然:“既然如此,上次大师兄说的那些也是真的了?真的是二师兄主动追的?”
    他有说过这话?他怎么不记得了。
    “嗯……”烛方感觉后颈处有些凉,因为心虚也没在意,支支吾吾地点头:“差不多吧。”
    反正观溟不在。
    却这时,忽听镜玄冲他身后问道:“二师兄,真是你主动追大师兄的吗?”
    观溟回来了?就站在他后面?
    烛方浑身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这人走路怎么没声啊!
    第8章
    上回喝醉了酒,姑且算作酒后胡言。这回就不一样了,他不仅滴酒未沾,脑子还特别清楚。
    “嗯。”观溟的声音依旧清冷:“是我主动追的。”
    闻言,镜玄满脸惊羡,不由感叹了一句:“以后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就好了。”
    烛方则是对此十分意外,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听见观溟亲口承认。
    许是离得太近,这句话就像贴在他耳边说的一样。
    观溟刚坐到烛方旁边的位置,便见镜玄把桌边那盘清蒸白鱼移到了他的面前。
    镜玄朝他挤了挤眼,笑着说:“这是大师兄特意给二师兄留的。”
    观溟往烛方看去,动了动嘴唇:“谢谢。”
    烛方缓过神回了句:“不用谢。”
    在旁人眼里,他们就好像一对相敬如宾、恩爱非常的美满道侣。
    “你们都是道侣了,还这么客气。”镜玄说着问道:“二师兄,你找到那名更夫了吗?”
    观溟点了点头。
    “他都说了些什么?还是和白采说的一样。”
    “嗯。他说在白河的上河街和下河街都见过那道影子。”
    “是人影吗?”
    “不确定。”
    “不确定的话,一会儿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听到这儿,烛方加入了他们的对话:“说不定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大师兄说得对,既然来过肯定会留下痕迹。”镜玄附和道:“马上快到子时了,等会儿我去上河街,你们去下河街。”
    “好。”
    是夜,更深人静,天上连半粒星子都寻不见。
    因近日妖怪作祟,天一黑,人们便早早关好了门窗,整座白鱼镇寂静非常。
    镜玄一个人去了上河街,烛方和观溟二人来到了下河街。
    街边立着石灯笼,时不时有夜风吹过,烛火在灯膛中摇摇晃晃。
    “那什么……”烛方酝酿了好一会儿,迟疑着打开话题:“昨天晚上那些话,你还记得吗?”
    “嗯?”观溟面不改色地反问:“什么话?”
    看来是记不得了。
    烛方松了口气。
    喝醉酒就断片,比他好。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观溟帮他扶鸟的情景,越是想要忘记越是无比清晰。
    “其实也没什么,就随口问了问你和小师妹。”烛方把那个画面从脑海中赶走,故作轻松地说:“那天你没来赴约,我和镜玄在灯会上看见了你们。”
    “抱歉,是我失约了。”道完歉,观溟解释道:“当时天隐子师叔急着找我,我便去了天隐峰。”
    “没关系,你已经跟我解释过了,都是小事儿。”
    他可是大师兄,怎么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观溟‘嗯’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接着先前的话道:“我只记得昨晚喝了酒,后面的事便都记不清了。”
    “在我问完之后你就睡着了,自然记不清。”
    观溟看着他的脸,心中却是疑惑不减,指着自己的嘴唇一脸认真地问:“那师兄知道我这里是怎么回事吗?”
    还能怎么回事!还不是你乱亲人!
    “这个……”烛方不自在地撇开视线,随便找了个理由:“蚊子。”
    “嗯?”
    “对,蚊子咬的。”
    “这样。”
    烛方点点头:“嗯,就是这样。”
    见他一副十分笃定的表情,观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两人沿着下河街走了一段,并没有见到传闻中的影子妖怪。
    眼看即将走到河边,突然,一道阴风扑面。同一时间内,两边的石灯笼尽数熄灭,四周登时陷入到黑暗之中。
    “师弟?”
    “二师弟?”
    “你还在吗?”
    喊了数声不得回应,烛方索性直呼大名:“观溟。”
    奇怪,这人刚刚明明就在他旁边。他虽然走得快一些,但前后不过才半丈的距离。
    烛方回头走了几步,猛地撞在冰冷的胸膛上。这淡淡的冷檀香味,除了观溟还能有谁。
    “我还以为你去哪儿了。”烛方倒抽了口凉气,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刚才怎么不说话?”
    “撞疼了吗?”
    “现在好多了。”烛方听他的声音有些奇怪,留了个心眼,故意问他:“你怎么了?”
    “没事。”
    还说没事,这声音听着分明就是在发抖。只不过观溟一向清冷,话又不多,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端倪。
    难道……他的高冷二师弟怕黑?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烛方决定确认一下。他一边朝着观溟靠近一边问:“灯为什么突然灭了?该不会是那妖怪要出来了吧。”
    快要碰到观溟冰凉的指尖时,对方很快将手缩了回去。与此同时,烛方感觉到了观溟紧绷的身体。
    他没猜错。
    观溟真的怕黑。
    烛方没再继续试探,从前的他也怕黑,怕很多未知的东西。但自从变成一个人后,他已经慢慢习惯了黑夜。
    观溟故作镇定地回答:“没有妖怪的气息。”
    “不是妖怪会是什么,难不成是风吹的?”
    “嗯。”
    黑暗中的观溟话更少了,像是害怕说多了会被发现一样。
    当然,烛方并没有拆穿的打算。
    “前面便是白河了。”看到芦苇丛间飞舞的萤火,烛方心念一动,说道:“你先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记得待在原地,一步也不许动。”
    “嗯。”
    “师兄很快就回来。”走了两步,烛方又回过头再次提醒:“记住了啊,一步也不许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