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甜激动地跳起来,丸子头一蹦一蹦,眼睛弯成小月牙:“对呀,对呀,我也住,你房号多少?”
    “1118,你呢?”
    “我也是!!!”花甜握住秦朝夕的手可劲晃,同时被劫的两人竟是舍友。
    秦朝夕不可思议地回望花甜,小嘴微张,下巴差点掉地上,实在太巧了。
    花甜搂过秦朝夕肩膀,把人整只揽怀里,也不顾自家身高刚过人家肩膀,踮起脚尖拍拍她的肩,大包大揽道:“以后跟我混,花姐罩你。”
    秦朝夕莞尔一笑,新舍友人不错,善良不失机敏,三观正人还大气,值得深交。
    两人打车到职工宿舍,极富年代感的十二层老楼,好歹装了电梯,花甜在楼下超市采购了一堆水果小零食,大包小包抱满怀,说是要去宿舍跟秦朝夕分享,后者微微一笑,看破不说破。
    小姐妹你搂着我我搂着你,笑嘻嘻走进电梯,门缓缓关上,花甜小嘴不住得吧,手舞足蹈声情并茂给秦朝夕讲八卦。
    “甜甜,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秦朝夕觉得不对劲,电梯无故顿了好几下。
    花甜聊得起劲,从警校风云无缝衔接到娱乐八卦,闻言愣了下:“什么声音?”
    咔嚓!咔嚓!
    不规则的杂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电梯猛地一顿,头顶照明灯骤然熄灭,绿色应急灯闪了一下又灭掉,环境瞬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回事,电梯停了门怎么没开。”花甜扑过去扒电梯门,她一动,电梯又一咔嚓再次下坠,秦朝夕连忙抱住她,电梯故障最忌扒门,再晃荡下,电梯下坠,箱体从半空中坠落,她两真game over 了。
    秦朝夕心理学出身,情况越急越冷静:“电梯故障,咱两卡井里了。”
    花甜呆若木鸡,无穷悔意涌上心头,汉堡薯条炸鸡烤串奶茶,各色美食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张着小翅膀扑腾旋转飞向天际。
    你说她没事学人家节什么食,脂肪厚还能多抗一段时间,搁电梯里饿死得多悲催。花甜脑袋瓜里浮现自己饿死的各种惨状,完全忘记胳膊手腕上挂的大袋小袋水果零食。
    难道她妈花盈秀女士真是传说中的隐士高人,要不说她最近流年不利不易出门,下午才喋血亡命,晚上就电梯惊魂,花甜有严重的幽闭恐惧症,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黑啊。
    花甜抱住秦朝夕的手臂,树袋熊一样挂人家身上,小腿肚子不住打颤,咬紧的后槽牙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现在怎么办,朝夕。”
    秦朝夕拍拍怀里的花甜,她也怕,但花甜比她还怕,总不至于两人抱头痛哭吧。
    电梯显示屏全暗,但呼吸顺畅,说明空间并非密闭,她们不会闷死,秦朝夕拿起挂机冷静地拨出救援电话。
    电话接通。
    “我们困在电梯里了,南城警局职工宿舍3号电梯,困在哪层不清楚,屏幕暗了,应急灯也不亮,你们快来。”
    花甜凑近话筒,语带哭腔:“速度!速度!公安大院电梯事故,美少女命丧当场,我可不想变成社会新闻。”
    秦朝夕哭笑不得,看着一旁梨花带雨的花甜,恐惧感都驱散许多。
    “甜甜,你从小到大都这么逗吗?”
    花甜躲秦朝夕怀里,胸膛剧烈起伏,眼眶不住颤抖,紫葡萄似的大眼睛瞳仁骤缩,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白皙的脸揉上惊恐的红,哪有半分方才大姐大的样子。花甜自小怕黑,把她关在幽闭黑暗的电梯箱里,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朝夕,他们什么时候来。”花甜声音颤抖。
    秦朝夕抱着花甜,一下一下拍她的背部,跟哄瓷娃娃似的。
    “快了,快了,咱们在警局家属院里,不会出意外的。”
    咔嚓!咔嚓!
    电梯再次下落,失重感骤然袭来,花甜吓得哇地一声嚎哭起来。
    “来人啊,救命啦,妈妈!我怕呀!”
    秦朝夕被花甜的尖叫吓了一跳,伸手不见五指的幽闭空间,时不时下降的电梯箱,无限放大人的恐惧感,若非秦朝夕心里素质强硬过关,早崩不住了。
    正当两人濒临崩溃之际,电梯总算稳定下来,外面也传来求援人员的问话声。
    “里面人怎么样,回个声。”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获救的希望让花甜喜极而泣,倾尽全力大声喊道:“救命啊,赶紧把我们弄出去!”
    等救援人员把电梯吊起来撬开,门打开光照进来那一刻,花甜紧紧抱住秦朝夕泣不成声。
    把孩子吓的,下午枪-战劫持都没让她哭得如此大声。
    维修经理过来道歉,“两位女士,实在对不起。”
    话音刚落,花甜顾不上糊得花猫似的小脸,掐着腰怒骂起来:“电梯检修记录在上季度,你们这是严重渎职不负责任,我要投诉!”
    经理略显慌张,依旧挣扎狡辩道:“是维修工人马虎忘了登记,我们回去好好骂他们,以后一定注意。”
    花甜怒了,经理咋看卑躬屈膝连连道歉,实际三言两语避重就轻,轻描淡写责任撇得干干净净,谁给他的错觉,把她和秦朝夕当傻子糊弄。
    “大哥,我瞅你年纪不大,心眼不小,你知道这是哪吗,南城警局家属院,警局后院电梯故障困人出事故,你小脑袋瓜子想过后果吗,你公司在哪,消防检查合格吗,税交齐了吗,各项资格证有吗。你们连这的电梯维护都瞎糊弄,我严重怀疑你们公司其他业务也不合格,我要告你们!”
    花甜第一次投诉,第二次要告,性质骤变,经理脸色清白红紫不住变幻,跟调色盘似的,警局糙汉不好对付,来真的没几个公司扛得住,不死也脱层皮,更何况本次事故他们全责,捅了警察窝事再闹大,回去老板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经理服软了,垂头丧气道“姑奶奶,出来讨饭不容易,我上有老下有小,全指着这点死工资过日子,您高抬贵手,这事您想怎么解决,咱就怎么解决,我要有一句托词,我就是孙子。”
    识时务者为俊杰,经理相当能屈能伸。
    花甜眼珠骨碌一转,背着手踱了两步。
    “你们公司名下电梯全检修一遍,别想糊弄我,检修卡不靠谱,视频总在,我这个人呀。”花甜挑挑指甲,似笑非笑:“别的没有,就时间多。”
    经理楞住,他原以为花甜想借机讹一笔,没想到居然让他们把所有电梯检修一遍,哗啦啦的时间精力钱啊。
    经理张嘴欲言,花甜立马打住。
    “瞅您这身行头,发膏西装尖头鞋,腰间坠着宝马钥匙。”花甜伸出右手往鼻尖方向扇扇,语气笃定:“阿玛尼寄情高定香水,老婆买的?”
    花甜眼神带着一丝揶揄,“像您这号体面人,不会真想给我一个小丫头片子当孙子吧。你若真想当,我也要不起啊。”
    瞧着那张如花似玉的俏脸,经理怒火中烧,真想不管不顾抡起拳头揍上去,但他不敢,臭丫头眼眸清明,似笑非笑打量他,还时不时走走嗅嗅,想着身上的香水味,经理猛然一震,一股子心虚感油然而生。
    不好缠,不能缠啊。
    经理气呼呼走了。
    身后花甜蹦跶欢乐,完全没有方才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狼狈样,“以后我会是不是搁电梯里瞎晃悠,您可千万注意呀!”
    经理脚步踉跄差点被自个绊倒,闻言步伐越发慌乱。
    哈!哈!哈!
    花甜掐着腰,笑得猖狂,活像村里斗赢老狗的大公鸡,方才困电梯里吓得瑟瑟发抖哇哇大哭人仿佛从不是她。
    秦朝夕彻底服气。
    “朝夕,咱们走,我请你吃水果。”满血复活花甜揽过秦朝夕的腰,把她拖进宿舍。
    宿舍两人间,花甜在左秦朝夕在右,秦朝夕收拾行李,花甜跑去洗刚买葡萄,紫色的巨峰葡萄汁多饱满色泽莹润,搁在白瓷盘里一颗一颗跟胖娃娃似的,别提多可爱。
    花甜嗜甜,洗的时候迫不及待往口里塞了几颗,她吃葡萄不喜吐皮,喜欢整个往里咽,清甜可口的葡萄颗滑过喉咙,简直欲罢不能。
    “朝夕,你吃呀。”
    正值酷暑,天气炎热,开着空调温度降得依旧不快,花甜把水润润的葡萄摆在秦朝夕面前,后者不自觉咽咽唾沫。
    “先放着吧,我手脏,等会再吃。”
    “这有什么,你手脏,我手干净,我喂你。”花甜最喜欢投喂漂亮妹子,看她腮帮子一鼓一吐的吃葡萄,忒有成就感啦。
    你一颗我一颗,一盘葡萄很快见底,花甜话痨,嘴里吃着葡萄还不忘得吧得吧讲八卦,南城警校就在本地,她师兄师姐多,师弟师妹也不少,南城警局上到局长书记下到食堂阿姨,各种传说八卦信手拈来如数家珍。
    秦朝夕都听入神了。
    “呃!”
    清脆悦耳的女声突然顿住,秦朝夕抬头一看,花甜捂着脖子,三眼白都翻出来了。她急忙奔过去。
    “甜甜,你怎么了,甜甜!来人啊,有人噎住啦!”
    ……
    一颗葡萄引发的惨案,花甜报道第一天,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扬名于南城警局,喜提绰号,倒霉蛋花葡萄!
    第4章 新人报道4   命衰就得多破案啊
    病床上躺着的花甜,率先睁开一只眼睛,眼珠骨碌顺时针转一圈,继而睁开另一只,她咽咽口水,深吸一口气,呼吸顺畅,无异物感,葡萄咽下去啦。
    花甜激动,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下来。
    没等她得瑟完,暴栗从天而降,紧接着后脑勺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疼得花甜哎呦一声叫唤出来。
    “谁打我?”花甜转身,怒目而视,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殴打警务人员!
    “你妈我!”女人声如炮响,轰轰隆隆,花甜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焉了。
    花盈秀女士,有着花甜同款圆脸大眼睛,柔顺的秀发一丝不苟盘在脑后,身材玲珑,盘扣短褂百褶裙,一身改款民国装,俏脸不怒自威,浑身散发着莫测的神棍气息。
    一见花妈,花甜瞬间猫变老鼠,鹌鹑似的搭拢着脑袋,表情可怜巴巴的。
    花盈秀杏眼一瞪,柳叶弯眉吊起,伸出右手准确且熟练地拽起花甜的小耳朵,九十度旋转,拧得花甜连连哀嚎。
    “妈,你放开啊妈,你当我耳朵是螺丝,越拧越活!”
    花盈秀手下的花甜像快烤熟的基围虾,弓着身子不住蹦跶讨饶。
    “诶,你别说,你还不如螺丝,螺丝拧哪搁哪,你呢,屁股属陀螺不抽也转,我千叮咛万嘱咐,最近逢灾不宜出门,老老实实搁家呆着,你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身就把大门撬了,那把锁足足花了我五百块,五百块,你妈我折腾一天都挣不了五百块,看我不抽死你!”
    花盈秀打孩子可不是做样子,手黑程度堪比铁砂掌,暴雨梨花一下接着一下,打得花甜哭爹喊娘,跟杀猪似的连连叫唤。
    两人你追我逃,不大的病房愣是搞出马拉松的架势。
    半响,花甜实在没力气了,捂着肚子蹲地上,像被狗追了三里地的老母鸡,哼哧哼哧喘粗气。
    花盈秀也累得够呛,扶着椅背喘气,一腔怒火无处宣泄,眼睛都急红了。她千叮咛万嘱咐花甜不要出门不要出门,结果闺女跟没长耳朵似的我行我素,她接到医院电话,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路上足足闯了四五个红灯。
    花盈秀急得够呛,花甜却不以为意。
    “妈,你那套封-建迷信忽悠忽悠外人得了,我可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亲闺女。”
    二十一世纪了,真当她二十多年社-会主义教育白上,马老爷子唯物论早就告诉我们,所谓神神鬼鬼,不过是感知认知错位而已。花盈秀女士为了阻止她出去浪,编出如此拙劣的借口,把她当傻子糊弄,叔可忍婶不可忍,好吗。
    毕业了不出去浪天天关家里,对着同学朋友圈舔屏流口水,花甜受不了。
    “臭丫头!”花盈秀被怼得差点心肌梗塞,冲过来想拧花甜耳朵,后者乾坤大挪移,灵巧闪身躲过。
    “君子动口不动手,妈!”花甜左躲右闪,螳螂拳五禽戏轮番上阵,花盈秀一时间还制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