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意南他不来是有原因的，他担心您至今都不想看见他，不想原谅他。”姜朝暖急忙替他解释。
    徐伯父摇摇头说:“他如果真的有愧疚就应该亲自来，和娇娇说句对不起，我不需要他的道歉。”
    “伯父，抱歉。”姜朝暖是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徐伯父有些怜悯的看着姜朝暖:“你和我女儿同岁，可过于天真了……”
    谢意南当初可是对他表达过对他女儿的感情，可在她死后不久就转而娶了姜朝暖，可见这个人没有心。
    但这些话就算他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只会当他是因为恨极谢意南刻意诋毁。
    姜朝暖不明白徐伯父话里的意思，只当对方因为谢意南连带不喜欢她，所以默默把花放置在墓前，看了一眼照片上笑靥如花的徐婳娇，有一种不够真实的感觉。
    徐婳娇在她记忆里很少笑，对方真的有过这样的笑容吗？
    徐氏集团的合作方，包括追求暗恋过徐婳娇的男人，都陆续到场，他们大多数没有失态到大哭程度，最明显的不过是红了眼眶。
    可姜朝暖记得，一年前在徐婳娇葬礼上，那大片的哭声，听着就让人难受。
    想到这，她又不可避免想起乔誉，他是导致徐婳娇死去的罪魁祸首，可他人死了，没法追究责任，家里人只剩一个住在精神病院的母亲。
    所有人的恨意无处发泄，某天乔誉的尸体被人盗走，有人还拍手叫好，说这人就不配有墓。
    所以乔誉至今没有尸体，也没有墓。
    姜朝暖就算有心为他建立，也得顾虑谢意南的感受。
    活人的感受总要比死人更重要。
    走出墓园，姜朝暖深深叹了一口气，觉得心中的郁结无处发泄。
    为什么一切都会变成这样的结局，原本是可以不用这样的……
    为什么……不用这样？
    姜朝暖眼眸略过一丝迷茫，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惊呼一声:“不好，插花课要迟到了！”
    她赶紧上车，催促着司机离开，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惆怅和迷茫？
    到了晚上，姜朝暖一个人在家食用晚餐，谢意南常常工作繁忙，有时甚至还在工作直接过夜，她早已习惯，只是发了一条信息催促对方记得吃饭。
    〔好的。〕
    谢意南回复完信息，踏脚走进夜风萧萧，昏暗无人的墓园中。
    他并非悄悄进去，而是和墓园的管理员提前说了一声。
    走到徐婳娇墓面前，他低头看着放置在墓前的一堆鲜花，弯腰把那些花全部捡起来装进带来的麻袋中。
    装好后，像是放置垃圾似的搁在一旁。
    谢意南打量眼前的墓，包括上面徐婳娇的照片，许久，他开口说:“徐臣，你为什么要守在这里？”
    他虽然从未来过墓园，但是总是能听人说起这里夜晚都会有奇怪的咀嚼声，时间久了还演变为怪物吃尸，甚至惊动警察调查，只是毫无收获。
    久而久之一旦夜晚来临就不会有人来墓园。
    谢意南不相信神鬼传说，而且这流言是在徐婳娇葬在墓园后才有的，这让他联想起某人。
    回应谢意南的只有风吹动树枝的声音。
    谢意南来的时候不仅带了麻袋，他说:“我这里有一袋零食。”
    话音刚落，远处的一棵树上冒出一个脑袋，对方的眼睛在夜晚宛如猫眼，泛着诡异的光，随后他跳下树跑过来，夺过谢意南的零食袋。
    “谢谢老板。”说完这句话对方就要走。
    “徐臣，你为什么要守在这里？你应该知道她离开了，现在在这里的根本就是假的。”谢意南说。
    徐臣身子一顿，他回过头，反问:“那你为什么来？”
    谢意南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片空白，这是极为少见的。
    转而，他扯了扯嘴角，露出苦笑:“我只是不知道该去哪找她。”
    谢意南清楚的知道徐婳娇不属于这个世界，哪怕当时他眼睁睁看着她一跃而下，内心也从未有过丝毫触动。
    他那一刻的念头便是——他输了。
    输家就该老老实实的认输，做一颗听话的棋子。
    他听从那虚伪的心声娶了姜朝暖，日子不难受，只是有些说不出的空荡。
    徐婳娇是最懂他的人，曾经他有一些难题或者心里话都愿意找她，一个眼神，千言万语就已经传递过去。
    她离开了，谢意南很想她，想到甚至在今天这个日子，找了一个没人会来的时间。
    来看她，说说话。
    但是站在墓前谢意南就后悔了，心脏传来的绞痛让他脸色苍白得吓人。
    好像他的心承认了，承认徐婳娇从他生活里彻彻底底死去了。
    徐臣提着袋子，他和一年前没有多大变化，听了谢意南的话后，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小姐如果想回来，会从墓里爬出来。”
    这么惊悚的话也只有徐臣说得出来。
    “亲手杀死她是什么感觉？”谢意南刻意叫他出来，主要想听到他的回答。
    但徐臣眼里透出来的平静让他知道了答案。
    “服从，是我深入骨髓的本能。”他说完这番话就转身走了。
    谢意南看着徐臣离开，知道他一定是跑到哪个隐秘处吃着零食，他伸手按在墓碑上，轻轻笑了一声说:“不愧是你身边的人，把你的无情学得淋漓尽致，青出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