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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与往日重逢

    安然看了一眼,照例不回应。
    只她才低头没一会儿,便感到有个人影走近,站在她身边。
    她抬头,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发出邀请:“去吃饭吗?”
    他的眼神很坦诚:我问你了。
    她以为他不过是发短信“邀请”她一下,没想到是这个意思。就好像她上一次“默许”他可以坐在她旁边的桌子一样,默许他可以过来邀请。
    周围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减肥,不吃了。”安然平静地回答,不吃惊也不抗拒,就好像普通朋友或同学之间的寻常对话,不想周围人在她的语气或反应中挖掘任何八卦的信息。
    似是预料到她的回答一般,他亦很平常地回了一句:“那我去吃了,用给你带点儿什么吗?”
    “不用,谢谢。”
    他应了一声,离开,她也低下头继续学习,让邻坐同伴和觊觎外校帅哥的小女生们在八卦与惋惜之情中肆意浮沉。
    半个多小时后,方哲回来了,拿了一个纸袋放到安然手边:“不吃东西伤身体,好歹吃点吧。”说完便继续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学习。
    袋子是她最喜欢的一家面包连锁店的购物袋,但是A大附近没有,最近的一家,坐车往返得有二十分钟,算上选购和结账的时间,差不多也要半个小时。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自己吃东西的时间,她忍不住想他之前悄悄给她桌上放的酸奶和甜点是不是也是省了自己的晚饭时间去买的,又想这两个多月,他有多少次学习投入得没吃晚饭。
    她知道他不是为了博她感动或同情,因为他一直是这样,在公司加班的时候,经常就忘了吃晚饭,总要她打电话提醒他想着点外卖,提醒一次还不行,得每隔二十分钟问一次,直到他发来一张外卖的照片才能放心。
    知道不吃东西伤身体,还不吃,胃不好都是自己作的。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身体,还要别人给你操心?如今就是操心也轮不到她了。
    安然低头继续看书不理,余光扫到那个袋子,用书往前顶出自己的视线。
    不多时,正在专心看书的方哲,听到包里手机震动的声音,随手拿出来打开。
    来自安然的一条信息:“去吃饭。”
    他抬头望过去,但见安然收拾好东西,跟邻座的同伴说了句话,便背着包往外走。他怔了一下,忙收了自己的东西,拿着包跟了出去。
    第53章 靠近
    食堂窗口,安然要了两个包子和一碗皮蛋瘦肉粥,方哲点了一份水煮肉片和尖椒土豆丝配米饭。
    安然看了看方哲托盘上空空的格子说:“吃这么少?不用给我省钱。”
    “够了。”方哲一边说,一边倒了一小碟醋和一小碟蒜汁放到自己托盘里。
    早过了晚饭高峰期,食堂的人也不是很多,两人端着托盘坐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
    方哲把醋和蒜汁递给安然,安然接了醋,把蒜汁放到了一旁,说:“蒜不要了,一会儿还得回图书馆。”
    “没关系,我包里有口香糖。”
    安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放。
    “寒假在德国那边过得怎么样?”安然边吃边问。
    “还好。”方哲答说,“我爸再婚娶了个德国女人,有个混血的女儿,十岁了,母女俩都会些中文,日常的交流还好。”
    “混血儿,肯定长得很漂亮吧?”安然问,方哲爸爸本来就长得不错,想来小姑娘肯定很漂亮。
    方哲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出一张照片递给安然。安然拿过来看了看,是方哲和他妹妹的合照,小姑娘更多是随了欧洲人的基因,确实相当漂亮可爱。
    安然不自觉地笑了笑:“真漂亮,肯定有不少男孩子追求。”
    方哲笑说:“是有个小男朋友,还给我介绍过。”
    “你爸不吃醋吗?不是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情人吗?这么小就有男朋友了,他很伤心吧。”
    方哲笑说:“是不太高兴,不过她妈妈很支持。”
    安然看方哲眼角一直挂着笑,便说:“看来你和他们一家相处得还挺融洽的。”
    方哲浅浅地笑了笑:“怎么说呢,如果把自己带入成儿子的身份,其实不太好相处,总会有‘那人明明是我爸,却又很陌生,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却完全是个外人’的感觉。不过,换种想法,只把他当作是个朋友,或者普通的亲人长辈,反而容易相处些。反正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其实也不太会处理父子关系,就当是朋友那么相处,挺好的。”
    安然点了点头,又问:“学校呢?看得怎么样了?”
    方哲明白安然的意思,回说:“参观了几个学校,不过我已经决定不去了。”
    “为什么?”安然有些吃惊,她原想借谈德国的事,说他去留学后,两人之间渐行渐远,他就算有什么遗憾也好,不舍也好,时间和空间都能解决,没想到他居然决定不去了。
    方哲直视着安然:“因为知道了自己更想要的是什么。”
    安然回说:“你不去也不能改变什么。”
    “我明白。”方哲道,“不过,我还是想努力去争取。”
    “我不希望别人为我放弃什么,或做出什么牺牲,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有压力。”
    “不是放弃,也不是牺牲。”方哲道,“寒假,我走在德国校园里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没有一点儿愿望即将实现的兴奋感,没有一点儿对新生活的憧憬,心里充斥的全是即将彻底与有你的世界相剥离的惶恐。直到我决定正视那些恐惧,重新把你追回来的时候,才真有拨云见日的心情,所以我没有放弃或牺牲什么,你不用有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