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穆然是真的不觉得自己有把林言宠坏的本事。
    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少年除了乖巧就是乖巧，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懂反抗也不会抱怨，就算不开心也只是抿抿唇，然后继续按照吩咐完成命令。
    虽然也有可能只是在作秀，故意做给自己看的，但是圈子里干这勾当的人那么多，被自己养着的小情人反咬一口的例子也是时有耳闻。
    先不说林言会不会反咬自己一口，若是哪天小傢伙敢和自己大声说话了，他说不定还会感到一丝欣慰。
    「你可以再任性一点，林言。」王穆然重复道，握着毛巾的手仔细擦拭着白皙圆润的脚趾，顺着漂亮的脚踝往上擦去，轻轻按摩着瘦弱的小腿肚，「我和那些人一样，把你当货物一样买卖，别说是任性了，你若是心里恨我，我也是能理解的。」
    林言微微垂首，看着认真替自己擦拭的男人，握着小腿的那隻手很大，也很热，那股热度穿透薄薄的毛巾传到自己小腿肚上，让他的脸也开始热了起来，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我不恨您。」过了半晌，林言听见自己这么说，「是您将我带出那个地方，免去了被其他人当作性爱玩具的命运，我是真心觉得，能遇见您真的太好了。」
    林言的话没有一丝勉强，这个男人看着寡言少语，行为举止间却展现出能把人宠坏的温柔，替他摆鞋子，给他夹菜，请医生来替他诊治身体，半夜发烧更是不辞辛劳的给他换水更衣。
    早上留饭，中午回家，晚上下班更是一到家就来看望他，如此平凡却珍贵的画面是他一直渴望的，过去在叔叔婶婶身上没有体会到的日子，如今在一个买下自己的男人身上实现了。
    「你太乖了。」王穆然本来就不是很擅长安慰人，如今身为间接把少年推入如此境地的刽子手，王穆然哑然，最终只憋出了这么一句。
    「那您给我一点奖励吧。」看着王穆然歉疚的神情，林言眼睛一转，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要求。
    「什么奖励？」王穆然顿时来了兴趣，无论林言想要什么，在能力范围内他都要自信能替对方搬到。
    「请您……给我一个拥抱。」看着男人好说话的样子，林言鼓起勇气，提出了他认为十分任性的要求。
    「这算是什么奖励？」王穆然失笑，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难道不该要房子地契和车子吗？他倒好，一个打发似的抱抱就可以了？
    小傢伙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卖掉的。
    不，根本已经卖了，卖给他。
    「不、不行吗？」林言垂下头，若有耳朵肯定是可怜兮兮的耷拉着。
    王穆然见不到林言这样委屈的样子，他直起上半身，大手一张，把纤细的少年牢牢抱在怀里。
    「我说过，你可以任性一点。」王穆然摸摸他的脑袋。
    「那、那您亲我一下？」看着王穆然好脾气的样子，林言心下一横，直接来了个终极大杀招。
    王穆然顿时停下了动作，他下意识就要把人推开，好看看少年脸上的表情是真心还是开个玩笑，但又想到少年总因为自己无心的举动，认为自己要拋弃他而难受，便强硬停下了想要推拒的手，一隻手捏着少年的下巴，宛如初见时的双双对视。
    「王、王总？」林言有些害羞，男人的视线专注而灼热，难道是再看哪里更好下嘴？
    王穆然没有回答，他专注的注视着林言，准确来说是林言的嘴唇。
    少年眉眼精緻，皮肤又白皙，那双红润的双唇显得非常漂亮，即使如他这样不喜欢男人，也得承认这双唇非常具有吸引力。
    和青葱稚嫩的少年相比，年近叁十的王穆然显得大了许多，虽然有人说男人年纪越大越有魅力，可是在如花一般鲜嫩的少年面前，怎么看也觉得自己真的不年轻了。
    让他这样的老男人却亲一个青葱少年，怎么看也觉得是他佔便宜了。
    王穆然微微低头，少年姣好的面容正对着自己，灿若繁星的双眼满是紧张，却又隐隐带着期待。
    罢了罢了，他在自作多情什么，小傢伙生活在那种地方，没有正确的价值观简直太正常了，错把依赖当成喜欢，所以才会提出这么个吃亏的要求吧。
    王穆然如此说服自己，随后低下头，对着少年的唇瓣轻轻吻了下去。
    如想像中一样，少年的嘴唇很软，两片樱花般的唇瓣带着特殊的清香，滑滑嫩嫩的触感令人着迷，想要就这么一直含着，吻着，恨不能一口吞下。
    王穆然想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碰到少年时竟有些溃不成军，双唇相贴的感觉太好，忍不住张开嘴巴，把那柔软的下唇含进嘴里，也不敢用力，只是用牙齿轻轻咬着饱满的唇瓣，舌头不自觉地跟着轻舔起来。
    「嗯……」林言轻声呻吟，男人的动作虽然温柔，却依然把他的下唇吻得有些发麻，令他忍不住双唇微张，想让新鲜的空气稍稍缓解口腔和心里那灼热的温度。
    被诱惑了的男人根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王穆然最后舔了口饱满的唇瓣，然后才放弃被蹂躪的有些红肿的下唇，舌尖顺着唇缝鑽了进去，顶开牙齿，衝入柔软的口腔内。
    「唔！」男人有些粗鲁的动作吓到了林言，他下意识的想要退开，温热的大手却扣住了脑袋，阻断了他的退路。
    王穆然按着林言的后脑勺，让人更靠近自己，粗糙的舌头毫不客气的揪住了柔软的小舌，一下下重重舔舐着，像在品嚐什么美味的食物。
    林言的舌头比他的嘴唇更软，更滑，在他舔吻的时候总害羞的想往后躲，可偏偏口腔狭小，就是想躲也无处可去，只能一次次被大舌抓住，拖回去继续嬉戏。
    王穆然觉得自己有些上癮了，林言的味道比想像中更美好，小舌头又软又滑，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清香，让他忍不住一吻再吻，想多嚐嚐那令人心醉的香气。
    林言被吻的舌头发麻，腿也有些软了，靠着男人扶在自己腰上的手才勉强没有摔倒，男人的吻强势而密集，接二连叁的进攻掏空了林言胸腔的空气，让胆小的林言忍不住抡起拳头，一下下打在男人肩头才作罢。
    「嗯？」被推开的王穆然不满的嗯了声，尾音上扬，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明显的慾望，听得林言腿更软了。
    林言双颊緋红，这个男人虽然寡言，但是对他却非常温柔，本就对对方心存好感，此时男人又用这样充满欲求的眼神望着自己，那种彷彿要将他吞吃入腹的眼神更是叫人心里发颤。
    「不要……」林言缩了缩身子，虽然被亲吻的感觉很好，但若是因此缺氧导致昏迷，那可就闹了大笑话了。
    林言想的简单，听在王穆然耳里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瘦弱的少年微微缩着身子，双手扶着马桶边缘，才稍稍稳住了有些发热的身子，红通通的脑袋垂着，柔软的发丝遮盖住了他的表情。
    王穆然猛地回神，满腔邪火瞬间褪去，林言无助又脆弱的模样深深震撼了他的心脏，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一向自信的他第一次感到了心虚。
    他这是在干什么啊！王穆然深深谴责自己，少年的长相精緻，性格又乖巧，加上又是弟弟喜欢的类型，王穆然没怎么犹豫便选择了他。
    因为难得的同情心氾滥，他将这个少年带了回来，善待他，照顾他，尽可能的满足对方想要的一切，只为了稍稍弥补他为了可能面临的灾难。
    可这不是趁机占少年的便宜，对着全副身心信赖着自己的少年下手的理由。
    王穆然被强烈的愧疚感包围，拿了条浴巾随意替林言擦了身子，闭着眼睛快速换下对方身上被热水沾溼的睡衣，手下柔嫩的肌肤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用另一条感觉的浴巾裹着少年，打横抱起就往床边走去。
    「王、王总！」林言忍不住喊了声，这、这是要做了吗？太、太突然了，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王穆然将人放在床上，动作很轻，哪怕心里恨不得立刻夺门而出，手上还是很自觉的放轻了动作，像是怕碰坏了怀里的宝贝。
    他拉起被子替对方盖上，仔仔细细拈了被角，看着少年只露出一张精緻小脸，整个人乖乖躺在被窝里，心里的思绪越发混乱起来。
    「睡吧。」王穆然说着，随后也不理会轻声呼唤着自己的少年，脚下快步离开了房间。
    林言缩在被窝里，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惆悵，虽然希望男人可以陪着自己，但也明白自己没有任性的权力，男人虽好，但他却不能因此恃宠而骄，否则很快就会被人拋弃。
    就和家里养的小猫小狗一样，小小的任性勉强算是可爱，但若是失了分寸，从天堂落入地狱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不懂得把握分寸，所以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不反抗也不折腾，男人给什么他就拿着，男人需要甚么他就给，谨小慎微，深怕犯得一点小小的错误。
    他用棉被把自己包裹起来，淡淡地薄荷味立刻窜进鼻腔，连身上也沾染了不少味道，他紧紧盖着被子，彷彿被男人拥抱着的感觉让他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王总、王总、王总。
    林言躺在充满男人味道的被窝中，心里是满满的安全感，低迷的情绪一下子平静下来，浓浓的睡意在这时候涌上心头，他打了个呵欠，竟一下子陷入了香甜的梦中。
    房间渐渐只剩下了浅浅的呼吸声，林言睡着的时候，嘴里的笑容亦不曾散去，彷彿做了个幸福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