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梓稔摸了摸身下的被单,在自己躺着的这一块已经湿透了,也不知道作为一个小纸人,他哪来的这么多泪水。
    他抽抽鼻子,结束哭泣。哭一顿就得了,未来还很长,还得咬牙过下去才是。
    肖梓稔用自己的小拳头手揉了揉眼睛,将脸上的表情都给揉花后,才慢慢从枕头口爬出来。
    他先是将头上的绿芽冒出来,再像个出动的小兔子一样,慢慢将脑袋和身体拔出洞穴。
    肖梓稔站起身,抖抖身上的水渍,然后转身,被吓坐在了枕头上。
    一个约摸两米长的巨大雪狼站在他面前。
    雪狼湛蓝色的眸子中带着些冷漠,通体雪白,额间带着些淡蓝色的痕迹,看着威风凛凛,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气势。
    肖梓稔脑子微微一转,就知道了面前的雪狼是谁——秦霁。
    他认得秦霁身上的妖气味,再者,秦霁家里很干净,一丝别的气味都没有,不像是会让别人随便进家里的人。
    虽然猜得十之八九,但他还试探问:“秦,秦霁?”
    没有了精气神的小气泡框蔫蔫的,有些缩水。
    雪狼眉眼柔和了些,只是神情有些不太好,这小气泡都缩水成了这样,肯定是已经饿得没力气说话。想着,倒是心中懊恼起来。
    肖梓稔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知为何,他有些想哭。
    肖梓稔忍住眼泪,带着qaq道歉:“对,对不起呀,我把你的床弄湿了。我会给你洗干净的!”
    虽然是客卧,但这不是他可以随便弄脏人家房间的理由,道歉是必须的。
    “不需要道歉,是我要道歉才对。”
    秦霁似乎没对这句话上心,他说完后在原地站了一分多钟,就在肖梓稔打算要爬起来好好给秦霁道歉时,秦霁动了。
    他优雅稳重地迈着前腿,在距离肖梓稔很近的一段距离后,用微湿的鼻子拱了拱肖梓稔的腰身。
    薄片身体有些受不住这巨大的福气,扑哧一声给倒在了枕头上。
    肖梓稔:“……”
    秦霁:“……”
    肖梓稔抿着直线嘴快速爬起,低着小脑袋站在秦霁面前,不言不语。
    秦霁顿住,半晌才口吐人言:“对不起,我不小心……”
    肖梓稔摇摇小脑袋,还是没将它抬起。
    秦霁带着些纠结,最终,他妥协般地将狼头趴在肖梓稔身边,从肖梓稔的角度只能勾住秦霁颈间的一点白毛。
    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开口:“我可以,给你撸,所以别哭了,好不好?”
    听到秦霁近乎讨好安抚的话语,肖梓稔有些僵硬地抬起那花得不成样的脸,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秦霁顿了顿,进一步解释道,“你的伴生物说你很伤心,我想,原型可能会让你心情好点,我没生气。”
    只是……似乎业务不熟练,搞砸了。
    秦霁抿抿嘴,这张狼脸显得有些严肃。这是他第一次干这种哄小孩的活儿,韩栗给的册子也不说详尽一点,好像把小崽子弄得更难受了。
    他还在想着如何补救,下一秒,一个片状物就这么直直地贴在了他脖颈间的毛发上。
    秦霁一愣,然后乖乖趴好,等着肖梓稔缓解心情。
    下一秒,颈间的毛似乎有些湿润,抽抽搭搭的哭声越哭越大,像个突然找到了家长的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秦霁却没想这么多,只想着韩栗给的那本书真的一点都不靠谱,为什么孩子哭得更厉害了?
    肖梓稔太小,他也找不到能摸头,拥抱的渠道,不能继续实践书到底靠不靠谱,只好尽可能地放缓了声音:“别哭。”
    肖梓稔一抽一抽的:“我,我没哭,我就是在,伤,伤春悲秋!”
    秦霁突然有些想笑,他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好,伤春悲秋。”
    似乎也是觉得有些羞怯,肖梓稔哭了十来分钟后,总算平复了下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白毛,小对话框显得有些犹犹豫豫:“谢,谢谢呀。”
    秦霁也没立刻变回来,他知道肖梓稔现在估计不怎么想看见他的人形。他想了想,跟着手册的教导,问:“饿了没?”
    肖梓稔摇摇头:“不……饿了!”
    他“不”子才开口,肚子就咕噜咕噜地想了起来,于是匆忙改口,却又被什么话都要“大声”说出来的气泡框给出卖了!
    肖梓稔委委屈屈地小声道:“其实,也不是那么饿的。”
    秦霁没敢动弹,怕肖梓稔被他给摇到一边去了。他只能僵着身子用声音交流:“饿了就去吃饭。”
    话语间,肖梓稔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秦霁脖子间的毛发,然后,细细的黑线上出现了一小撮白色的毛发。
    他顿了顿,半天没有说话。
    “怎么了?”
    气泡框突然变得空白,秦霁有些好奇地问了问。谁知肖梓稔却像是踩了蛇一样,一下子蹦跶了起来。
    他慌乱地将毛全塞进去,然后对话框疯狂闪烁:“没没没没事!我们现在去哪吃饭呀?”
    他努力闭脑,将脑袋里的各种想法全都压下去。
    不能想不能想不能想,你可是个会将自己心音说出来的男人!
    还好秦霁更加在意自己没好好投喂孩子,看到肖梓稔问后,就站起身,“餐刚买回来在玄关那,你去饭厅坐好,我帮你把饭盒打开。”
    说着,他突然想到什么:“你的嘴可以吃……”
    肖梓稔倒三角黑眼:“我,可,以,的!”
    秦霁顺着抚毛:“嗯,你可以,下去吧。”
    *
    三分钟后,肖梓稔坐在饭桌上,对着有他脑袋大的餐勺,一口就是小山一样的饭菜,吃得津津有味。而他对面,秦霁也时不时叨一口吃食,最多的时间是在看肖梓稔狼吞虎咽。
    秦霁看他将速度放慢,知道是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始问:“今天怎么哭了?”
    肖梓稔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小勺,“没什么,就是,我……不知道以后能干什么。”
    这话倒也没错,他在原来的世界无牵无挂,除了一个友人,死了也没人关心。
    可在异世呢?他连原来的饭碗都失去了,化形还需要蹭人家的真龙紫气。那他在异世还有什么意义?他又该怎么才能生存下去?
    秦霁停下筷子,仔细一想就知道了肖梓稔没有安全感的来源。
    他组织下语言,道“其实妖怪的出路很多,等稳定化形,拿到身份证后,你可以选择去学校读书,也可以来我们公司上班。”
    顿了顿,秦霁继续道:“甚至可以去考妖管局的员工,然后持证捉妖,如果你想的话。为什么突然想不到未来?”
    为什么?当然是没有了依仗。不过肖梓稔没敢说。
    他抿抿嘴,摇摇脑袋,表示自己不想讨论这个了。
    秦霁也不逼他,只是公事公办地结束话题:“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你没必要想这些,先把化形弄好就行。”
    “对了,”他放下筷子,看到肖梓稔蔫蔫的,将刚刚做好的决定告诉了他,“我帮你请了假,明天不用去妖管局上教育课了,我带你去游乐园玩。”
    手册说,小孩子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游乐园,应该……挺靠谱的吧?
    那边,正在鼓着腮帮子嚼饭的肖梓稔闻言一顿:“什么?”
    秦霁却没继续重复,因为他看肖梓稔的表情,也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难道,韩栗想害我?
    这倒是秦霁误会了,肖梓稔是不开心吗?不,他是开心到难以表露出神情!
    秦霁居然给他请假了!一想到不用再去听那见鬼的课,他腰不酸了腿不痛了就连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起来。
    肖梓稔连忙放下碗,生怕秦霁突然改变主意:“好好好,咱们什么时候走?”
    秦霁:“……”
    确认过眼神,是激动开心的小纸人。
    知道自己想歪了的他满脸复杂:“不急,明天我叫你就是。”
    肖梓稔疯狂点头,又是大口大硕地吃了好多饭,他完全没有注意秦霁要带他去哪,脑子里疯狂打着小转盘:
    这样的哭,他是不是可以多来几次?
    两人吃完饭后,秦霁重新给肖梓稔整理了一间卧室,在小型的拼装床上铺上棉被,然后用一张薄薄的枕巾充当被子,就连小枕头都高度刚刚合适。
    床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桔子灯,看上去温馨又充满童趣。
    就在这昏黄的灯光下,面部线条冷峻的秦霁看着都温柔了许多。
    他放轻声音:“好好休息。”
    肖梓稔乖巧地点点脑袋,他将成精手册放在枕头旁边,然后踌躇了下,没吭声。
    秦霁顿住打算离开的脚步:“怎么了?”
    肖梓稔细黑的线条手指有些局促地抠挠着,然后,他深吸一口气,两眼放星星地看着秦霁。
    他将两个手高过头部,歪着脑袋,给秦霁比了个心。
    然后,他脑袋上还冒出了一个粉色的小气泡:
    “爱你~给你笔芯!”
    秦·老干部直男·霁:“……”
    这……又是什么意思?爱我?!
    他深沉地点点头,嘱咐着肖梓稔早点睡,然后啪嗒一声关上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电脑桌前,秦霁第一次没有处理公务,只是低头翻阅着韩栗给他的小手册,眉峰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是育儿手册没错啊,怎么把人给养歪了?
    不久,秦霁冷着一张冰块脸,坚决不承认自己有问题。
    这……应该是正常的打招呼礼节,他不能因为归一的那几句狗屁不通的话就想歪!人家多正常的一孩子啊!
    虽然秦霁给自己下了许多心理暗示,但身体还是很不放心地上网搜了搜:“爱你,笔芯是什么意思?”
    看了不少解释后,想想还是觉得不保险的秦霁,又持起鼠标,三下五除二地下载了一个压缩包。
    ——纸片人表情大全。
    莹白的灯光照在秦霁的脸上,朦朦胧胧间,他整张脸都严肃极了,仿佛在研究什么生死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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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霁:表情包到手,我肯定可以一目了然地知道稔稔在想什么了!
    不久……
    秦霁:我错了。
    我也错了,后面更新稳定,更不了会请假!
    ps.明天下午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