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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余生尽温柔》 他的声音低醇好听,娓娓诉来的却是一个不怎么美好的故事,柳颂将视线从远处收回,转至慕容冲的侧脸上,那坚毅挺拔的轮廓,目光深邃不见波澜,望着远方不知何处。
或许大都市的繁华喧嚷会让人恍若隔世,会让他模糊了曾经的记忆,可这里的荒败苦乱,是不是又让他想起了一千六百年前的金戈铁马,尸横遍野,痛苦和折辱......
“你又是从哪儿知道这么多的......”似乎这个话题转得并不高明,但柳颂还是想要努力转移下一个话题,话却说得有些艰难。
慕容冲缓缓的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极浅的,略带讥讽的轻笑,“再繁盛的地方,都有阳光照不进的黑暗,历朝历代,皆是如此,而时代下的蝼蚁,只能在黑暗中等待灭亡......”
并不擅长终结话题的柳颂,想了想,握拳往他胸口一锤,“哎呀你真讨厌,说得我都不想要那什么金丝红翡的手镯了,感觉自己变成了剥削劳苦人民的奴隶主似的......”
上次赌石的那块金丝红翡,慕容冲还真让工匠做了一对手镯过来,这种极品翡翠雕琢出来的玉镯,自然是华美得令人难以挪开视线。
柳颂却不敢戴,这几千万的玩意儿能戴手上?不是拿来供起来的?
但好歹慕容冲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开,回头问她,“不喜欢吗?恰好明日有场地下赌石大会,从新再找块别的翡翠?”
柳颂翻个白眼,“我不是这意思......”
第二天的赌石盛会,慕容冲还是带着柳颂去了,同行的当然有褚爷和兰婇,不过有褚爷在场时,兰婇倒不敢过于明显争对柳颂,柳颂毕竟是慕容冲的正牌女友。
对此,柳颂不免想到,如果兰婇真想对她如何,慕容冲必然是会护着自己,却不知,褚爷是袒护兰婇,还是袒护慕容冲,但以柳颂的观察了解,但凡这类枭雄人物,看待权力名利都是高于感情的,所以,兰婇必然是知道自己的处境,以至于在褚爷面前才会有所收敛。
褚爷是如此,那......慕容冲呢?
以前柳颂从未想过这些问题,一开始只当他是什么都不懂的古人,可慢慢发现,现在的他,才和历史上那个占领阿房屠尽长安的凤皇,影子渐渐重叠起来......
柳颂也开始思索这样的问题了,曾经的凤皇,心里唯有仇恨和杀戮;如今的凤皇,心里会有她吗?
说是赌石盛会,但柳颂却看不出丝毫和‘盛’字相关的事物,所以抵达目的地,她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地方有些偏僻,眼前的建筑是缅甸标志性的尖顶佛塔,但非常陈旧,墙面都有些斑驳,里面也没有僧侣,他们一行十来人,被引着朝后面院子走去。
褚爷搂着兰婇走在最前方,柳颂因甚少穿高跟鞋出行,步子就慢上许多,由慕容冲牵着,落在了尾巴后面,心里嘀咕着,失策啊失策,今日居然穿着一袭长裙踩着高跟鞋。
她原本以为,所谓的赌石盛会,应当都像第一次在杞柳台那次看到的那样,优雅奢华的酒会上,一群有钱人才玩得起的东西。
进了后面院子,小路上并不平整,柳颂每一步都走的心惊胆颤,在慕容冲实在看不下去打算将她一把抱起时,总算到了楼梯口,要下到地下室的仓库,变成了平石板阶梯。
倒不料外面破旧佛塔后院内,大有乾坤,这个地下室非常之大,几乎赶得上沃尔玛地下负一层了,不同于沃尔玛琳琅满目的商品,这里整个仓库陈列着的全是玉石毛料,当然,在柳颂这种外行的眼里,就是全都堆着大石头,上千吨石头。
除了他们这十来人,场内已有百来号人了,在宽阔的地下室内,却一点不显拥挤,反而显得有些寥寥。
而更让柳颂忍俊不禁的是,这些个或西装革履,或是儒雅长袍的大小富豪们,一个个极其认真的或蹲或站,拿着手电筒和放大镜对着那一堆堆石头细细研究,跟买西瓜似的。
柳颂疑惑道,“为什么灯光不开亮些,这么暗,怎么看得清?”
“这是规矩,听说以前看货时,只点一盏蜡烛。”慕容冲扶着她走下楼梯,耐心解释着。
“你说,在佛塔下面赌石,佛祖看了能高兴吗......”柳颂凑在慕容冲耳边小声嘀咕。
慕容冲一听倒是笑了出来,“缅甸人信奉佛教,大约是觉得有佛祖在,灵运会好些吧,赌涨的机率高。”
正说着,里面有一阵不小的骚动,随后有人被抬着出来,经过他们身旁,上了楼梯往外抬去,原来是有人一晚上赌跌了上百吨石头,输的倾家荡产,一气之下怒火攻心,直接倒地上抽搐了。柳颂看着这幕,被慕容冲牵着的手有些冰凉,心有戚戚。
那边褚爷兴致显然极好,要亲自下场去挑选毛料,远远对着慕容冲招了招手,“阿冲,今个儿咱爷俩比比,看谁先拔得头筹。”
慕容冲牵着柳颂走过去,应道,“好啊,赌注是什么?”
褚爷豪气挥了挥手,“你说。”
“就赌你珍藏那壶汉帝茅台如何?”慕容冲未作多想即答道。
褚爷闻言失笑:“你小子,早盯上我那酒柜了吧,好,赌了!你要输了,那酒,一口别想。”
定了赌注,两人似乎都来了兴致,各自挑选毛料去了。见柳颂也饶有兴趣有模有样的东摸摸西看看,慕容冲问她:“要不要挑一块试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