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作品:《我靠种花独宠后宫

    建安帝抬起手,似乎想要触碰那个娇俏的少女,最后终是缓缓闭上了双眼,手无力的放下。
    顾沉宴一惊,指尖微颤,放在建安帝的眼前,试了一下鼻息,冰凉一片。
    他沉声道:“陛下宾天了!”
    刘福全瞬间跪在地上,痛哭出声:“陛下!”
    勤政殿内瞬间跪满了人,失声痛哭,有处事圆滑的大臣此刻膝行几步,直直跪在顾沉宴身前,毕恭毕敬地叩首道:“先帝驾崩,天下具悲,然国不可一日无君,臣恳请太子殿下继位,替先帝处理后事,主持大局!”
    一旁的大臣见状,纷纷跪在地上,高声道:“臣恳请太子殿下登基!”
    顾沉宴沉默不语,他回首,目光落在楚妗身上。
    楚妗手指交叠放在腹前,朝他笑了笑,随即艰难而坚定地屈膝道:“请太子殿下登基。”
    顾沉宴上前一步,在她跪下去之前搀扶住了她,他温声道:“你不必跪。”
    他顿了顿,补充道:“以后也不必跪。”
    楚妗一愣,面见天颜可不跪,这是极大的殊荣。
    她觉得有些不妥,但是顾沉宴眼神坚定地望着她,楚妗心下一动,顺势直起身,顾沉宴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并肩而立。
    他望着地上乌泱泱的人,沉声道:“平身!”
    众人闻言,深深拜下去,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场宫变就如此便落下了帷幕,先帝薨逝,顾沉宴便是众望所归。
    最让人唏嘘的便是,楚静姝心心念念许久的孩子,竟然悄无声息的到来了。
    只是方才殿中大乱,楚静姝想要趁机逃跑,与顾清河发生了争执,推搡间滚下了台阶,孩子便没了。
    许是危机解除,一切都放松了下来。楚妗的肚子于深夜忽然发动。
    顾沉宴见楚妗身下的被褥被浸湿,难得慌了神,抖着手,叠声问道:“妗儿,别慌,别慌……”
    楚妗咬唇,额间的头发被汗水沾湿,她握着顾沉宴的手,提醒道:“殿下,喊稳婆……”
    顾沉宴这才反应过来,急匆匆地跑出了屋子。
    东宫内的灯光瞬间亮了起来,恍若白昼。
    因为楚妗待产期将近,以防万一,稳婆就住在偏殿,是以楚妗一发动,稳婆便准备好了生产的东西。
    殿内人来人往,有条不紊,烛影恍恍,楚妗疼得快要没有知觉了,她发髻散乱,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因为等会儿生孩子还有她留着力气。
    顾沉宴赤着脚站在床边,他跪在地上,紧紧握着楚妗的手。
    “妗儿,疼吗?没事的,我会在你身边,你别怕,你和孩子都会好好的。”顾沉宴絮絮叨叨,他手指微颤,他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楚妗想要冲他笑一笑,可是太疼了,她眼一弯,眼角便滑落了泪。
    顾沉宴心疼不已,恨不得自己能够代替她。
    稳婆见顾沉宴紧紧握着楚妗的手,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产房里脏乱,您身份尊贵,不必在这里染了秽气。”
    顾沉宴阴鸷地瞥了一眼稳婆,冷声道:“这里躺的是朕的皇后,她如今在为朕生孩子,九死一生,你却让朕因为一些血腥气而抛弃他们?”
    稳婆被顾沉宴的眼神吓坏了,自古以来,男子都不喜欢进产房,产房里空气不流通,血腥味和汗味夹杂在一起,很是难闻。
    她早就听闻皇后深得皇上宠爱,没想到皇上竟然不顾龙体,硬要陪着皇后生产。
    稳婆也是女人,她也生过孩子,自是知道女人这生死关头,最希望自己的丈夫陪在身边。
    她心下艳羡皇后的福气,但是手里的动作不停,熟练的替楚妗接生。
    楚妗的意识开始变得恍惚起来,烛火燃了一整夜,最后天光破晓,她的孩子还没有出来。
    稳婆声音里满是慌张,“皇上,皇后娘娘难产了……”
    楚妗孕期受了惊,忧虑深重,如今生产便有些困难。
    楚妗恍惚之中,听到耳边传来稳婆惊慌的声音,“皇上,您快些做决定啊!皇后娘娘生产了一夜,早就乏力,孩子若是一直待在肚子里,也会窒息而亡。若是皇后娘娘晕了过去,孩子便生不下来,便要破开肚子取子啊!”
    “皇上,保大还是保小,还望您尽早决定啊!否则,便是一尸两命!”
    顾沉宴手背上的青筋暴露,他眼睛里满是血丝,目光沉沉地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他喉间涩然,像是堵着一团棉花,艰难的说道:“保大,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皇后的性命!”
    楚妗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小脸煞白,她想要睁开眼睛,阻止顾沉宴的决定,她想要生下孩子。可是眼皮却像是千斤重,睁不开来。
    “皇后娘娘!您不能睡啊!”稳婆焦声喊道。
    楚妗脑海里一片混沌,她感觉自己走在一个看不到尽头的雾中,她不断地往前走,眼前忽然出现一道刺眼的白光,她下意识眯了眯眼,再次睁开眼却是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里。
    楚妗很是疑惑,这个地方怎么这么熟悉?她四下走动了一下,发现这里赫然是勤政殿。
    楚妗惊讶地捂唇,她怎么会到勤政殿来?
    她急忙想要离开,殿外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是一个俊美威仪的人走了进来。
    他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头戴金冠,周身满是帝王之仪。
    楚妗心下一喜,她笑着喊了一声,“殿下!”
    可是顾沉宴却恍若未觉,自顾自踏入了大殿,身体竟然直直穿过了楚妗。
    楚妗一愣,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虚幻的,没有影子……
    楚妗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安静的跟在顾沉宴身后,随他一同往内殿走去。
    他像是许久未曾笑,嘴角抿的紧紧的。
    宫人似乎也极为怕他,见他进来,便立刻低垂着脑袋,屏息凝神,生怕被他注意到。
    “退下吧!”
    他的声音也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
    楚妗皱眉,愣愣地看着顾沉宴,这不是她认识的顾沉宴。
    顾沉宴随手摒退了宫人,然后一个人站在屋子里,目光空洞,不知道在看什么,半晌,他才动了动脚尖,推开了一扇小门。
    他神色晦暗地望着屋子里,楚妗疑惑,那间屋子里有什么吗?
    楚妗站在门口,探着脑袋往里看,待她看清楚屋子里的摆设时,倏然瞪大了眼睛。
    屋子里的摆设她极为熟悉,自她成婚以来,便是日夜置身其中。
    屋子里的摆设俨然与东宫一模一样,无论是窗前的梳妆台,床帐上她亲手所制的香包,抑或是美人榻上她随手放置的仕女扇……
    顾沉宴沉默了许久,他站在门口,像是极为害怕进入其中,他手指攥了攥,小心翼翼地踏了进去。
    楚妗一怔,立刻跟了上去。
    时间像是过了许多年,她不久前才做的香囊此刻却是没有一丝味道,墙上挂着她信手涂鸦的一幅画,如今也褪了颜色。
    床榻上的锦被也有些破旧,像是被人时常抚摸,上面的丝线都被勾出来了。
    顾沉宴从袖中掏出一壶酒,随即他坐在床前的踏板上,温柔的轻抚着锦被,目光眷恋而深情。
    楚妗愣了愣,乖巧地坐在他身旁。
    顾沉宴猛地喝了一口酒,烈酒入喉,他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眼底沁出了眼泪。
    楚妗心疼地靠近他,想要替他拍拍背,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
    楚妗怔然,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心。
    顾沉宴平息下咳嗽,忽然仰头靠在床栏上,以手遮住眼睑,他喃喃道:“妗儿,我好想你……”
    楚妗心里忽然有些疼,她坐在他身侧,看着他眼角变得湿润。
    她后知后觉,她……死了?
    楚妗陪着他坐在这间屋子里,枯坐到天明。
    随即顾沉宴便出了屋子,收拾好了自己悲痛的情绪,又像是换了个人一般,神色冷然。
    楚妗跟着他去了朝堂上,她坐在台阶上,撑着下巴看他杀伐果断,理智英明。
    下面的朝臣也几乎换了面孔,当朝丞相不再是周文序,而是一个容貌秾艳似妖的男子。
    楚妗诧异地挑了挑眉,这人与姜孟瑶长得可真像,难道是姜孟瑶的孪生兄弟?
    她还看到了楚怀璟,他升了官,入了内阁,成为了首辅。
    楚妗心里喜滋滋地,觉得自己哥哥真的是太厉害了,他俊朗风仪地站在一众糟老头子露面,简直赏心悦目。看样子,她的哥哥是最年轻的首辅呢!
    她坐在台阶上,听了好几个时辰的早朝,发现顾沉宴处事果决,颇有明君之范。
    下了朝,众臣都离开了,楚怀璟却是径直跟在顾沉宴身后,随他一同入了勤政殿。
    顾沉宴挑了挑眉,淡声道:“你跟来做甚?”
    楚怀璟眼神清冷,他嘴唇动了动,低声道:“我听太医说,你前些日子吐血了?”
    顾沉宴眉梢微动,不在意地说道:“没事,不值得你大惊小怪。”
    楚怀璟却像是忽然动了怒,冷声道:“陛下!够了!妗儿她已经死了七年了,您也折磨自己七年了!您向来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每日里也不睡觉,时常饮酒,便是铁打的身子也要垮了!若是妗儿还活着,她也不希望您一直活在悲伤里。您忘了吗?她希望您做一个明君,她想这天下大同,海清河晏,您若是病倒了,她的遗愿还如何能实现?”
    顾沉宴沉默了下来,良久,他笑了笑,“我如今难得不是明君吗?海清河晏?我即位七年,励精图治,大燕如今已是盛世,百姓安居乐业,也差不多了吧?”
    楚怀璟一惊,失声道:“难道您是想着完成了妗儿的愿望就要去陪她吗?”
    顾沉宴不语,目光里闪过一丝柔意,却是默认了下来。
    “她等我太久了,我怕到时候我去找她,她会责怪我太慢了……”
    顾沉宴语气里含了一丝无奈,眼里却是极为宠溺,仿佛楚妗确实会这样子撒娇。
    楚妗站在一旁,她想要去拉顾沉宴的衣袖,像是从前那般,跟他说说话,可是掌心抓了个空。
    她早已泣不成声,泪珠不停的往下掉,泪眼婆娑地望着顾沉宴,“我不要你来找我!我要你好好活着啊!”
    顾沉宴眉梢微动,忽然转头望过来,定定地看着楚妗的方向。
    楚怀璟见他忽然愣住了,他低声唤道:“陛下?”
    顾沉宴回神,摇头失笑,自己真的是魔怔了,竟然觉得楚妗就在他身边。
    楚妗眼眶微红,画面一转,却是另一座宫殿,宫殿内门窗紧闭,里面满是浓浓的药味,床上传来一道压抑的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