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作品:《取向狙击》 季殊容忍俊不禁,从衣橱里翻出一套宽松居家服扔过去,“穿这个行吗?”
江景哼了一声,套上衣服去洗手间洗漱。
季殊容在厨房里做饭,现在接近中午,早饭连着午饭一块吃,他想做得丰盛一些。
过了一会儿江景从洗手间出来,扒在厨房门边,探出头问:“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明媚的阳光落满客厅,江景身上披了一层柔光。他弯着眼睛看过来,视线不偏不倚全落在季殊容身上。
季殊容往锅里倒着葱花,听着锅里噼里啪啦的声响,忽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惬意感。
治疗期间他曾想象过以后要和江景过怎样的生活。
想来想去,不过十几个字——
两人三餐四季,柴米油盐,岁月悠长。
这是他能想象到的,最好的未来。
季殊容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说:“没有,你先去写会作业,饭好了再过来吃。”
“噢。”江景噘着嘴咕哝一声,刚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就听见季殊容忽然说:“把九月跟猫崽接回来吧,宠物店毕竟不是家。”
江景脚步微顿:“你不是不想养猫吗?”
他想起那只名叫“三月”的猫,想起季殊容曾经的创伤,一时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不是我养。”季殊容打开油烟机,嗡嗡运作的声音让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模糊,“是我们一起养。”
吃饭的时候江景给宠物店老板打了个电话,说待会他的朋友会过去把猫接回来。
季殊容往他碗里夹了几片肉::“冰箱里没什么东西了,我顺路买点,你有想吃的零食吗?”
江景想了想说:“只要是零食,啥都想吃。”
季殊容笑道:“等着,过会把超市给你搬过来。”
两人正说笑,门铃突然响了。
季殊容放下筷子,过去开门。
来的人是赵瑜,他手里拎着两份炸鸡,想和他江哥一边吃饭一边写作业。
江景虽然嘴上总嫌他烦,但一次都没撵过他,于是赵瑜厚着脸皮,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门找他。每次江景开门都会先冲他翻个白眼,没想到这次直接换了个配方。
季殊容礼貌笑笑:“进来吧。”
赵瑜记得他,一边疑惑这人怎么又在他江哥家里一边探头朝里看了一眼。
他江哥正忙着吃饭,懒得招呼他。
季殊容说:“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在这吃点吧。”
赵瑜一脸不自在地站在门口,死活不肯往里迈一步。他就算神经再大条,这会也察觉出不对劲。
他江哥一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散样,毫不客气地指使人家给他倒水,水杯端到面前也不接,就着男人的手直接喝了一口。
偏偏这个男人居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赵瑜的脑子差点当机,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小心翼翼地把炸鸡放下,后退一步说:“……打扰了,我这就走。”
说完扭头就跑,活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哎?”江景有些茫然,“他怎么走了?”
季殊容但笑不语,揉了把他的头发说:“吃饭吧。”
吃完饭江景还想跟着季殊容一起出去,最终被他强行摁在桌前,不情不愿地趴在桌子上哼哼:“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很快。”季殊容拿起外套披上。
江景又问:“开车去吗?”
季殊容默了片刻说:“没车。”
他的路虎在车祸中彻底报废,后来住在医院更是没机会开车。回国后只顾着来见他的小男朋友,车还没来得及买。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糖放在江景手边,目光不经意扫过书架上面的星星瓶。
瓶子里装着五颜六色的星星,季殊容曾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把那些星星当做解药,不想活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遍。
他不能放弃,还有人在等他。
他很爱那个人,不想让他等太久。
那些难熬的日子里,星星是他在异国他乡唯一的救赎。
江景见他一动不动,疑惑抬头,正巧和他四目相对。
“你……”江景张了张嘴,余下的话被突然压下来的吻堵了回去。
季殊容在他唇上辗转许久,抹去他嘴角的水渍。
“乖乖在家写作业,我很快回来。”
他穿戴整齐,径直下楼。
楼下坐着几个晒太阳的老奶奶,季殊容轻手轻脚穿过,沿着路边走。
小路有些窄,旁边的树丛绿意盎然。前面是个拐角,季殊容脚步一转,差点被人撞上。
那人正低头看手机,手里拎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好像装满了零食。
“哎,不好意思……”
那人下意识抬起头,声音猛然顿住。
季殊容站在原地,短暂地讶异之后从容笑道:“您好,好久不见。”
回国之前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江政会来的这么快。
有些事总要面对,之前逃不过,现在不想逃。
第72章 动摇
门铃响起的时候江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季殊容这才出去几分钟,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正疑惑,门铃又响了几声。
江景搁下手中的笔,脚尖勾起拖鞋往门边走。
咔哒一声,江景推开门,看见来人的时候明显一愣。
许久不见的江政站在门外,黑着脸瞪他:“怎么,还不想让我进去?”
江景张了张嘴,下意识看向他身后的季殊容。
季殊容一脸无辜地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意外。
江景:“……”
就这样,江政满心复杂地进了屋。
他走到沙发边,把袋子放下。
他不知道江景爱吃什么,只好每样都买了一份,心想这次来一定要跟儿子好好谈一谈,以后大休能不能回家住。
来的时候江政踌躇满志,现在只想叹气。
他看见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水杯,两个情侣款的玻璃杯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刺眼。
江政抿唇抬起眼,看向正收拾沙发的江景。
父子俩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相对无言。
江景住院那会,江政还给他找来了一个心理医生,话没说几句就被江景赶出来,当时江景说了这么一句:“我就是同性恋,这辈子改不了了,你要是接受不了就再生个儿子。”
江政当然不可能再生个儿子。他想了很多,却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小时候还经常追着女同学打闹的江景怎么就突然喜欢上了男人。
这半年来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说不上亲近,但也没之前那么剑拔弩张。
江景或许是长大了,不再故意忽视他的电话,接起来说不了几句就会陷入沉默。再后来江政也不怎么打了。
过年那阵江景在家住了两天,江政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总是有意无意试探他。江景不像之前那样跳着脚跟他犟嘴,只会不露声色地扯开话题,好像什么都不往心里去。
他看得出江景的变化,也能看到他手腕上从未摘下来的手链。吃年夜饭的时候江景看了眼手机,脸上忽地绽出笑容。是那种真正开心的笑。
江政借着拿纸巾的动作往旁边瞥了眼,看见屏幕上季殊容的照片。
那个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江景真的很喜欢那个男人,也唯独肯在那个男人面前丢了伪装。
收起手机之后,江景脸上又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也许是年纪大了,也许是何燕每天在他耳边的软磨硬泡起了作用,总之在看到江景垂下嘴角的那一刻,江政的心倏地软了一角。
何燕说:“只要孩子能开心幸福,对方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江景真的铁了心要跟那个男人过下去,他又能怎么办呢。等江景再大一点,逐渐远离他的视线,他还能那样强硬地把江景拽回家,勃然大怒地给他一巴掌吗?
江政深吸一口气,别开视线看向季殊容:“什么时候回来的?”
季殊容说:“昨天。”
“……”
昨天回来,今天就从他儿子家里出来了。
江政眉心一皱,正想说点什么,见江景突然前挪了一步。
江景以一种保护的姿势站在季殊容面前,对江政说:“要不坐下说?”
江政看着这两人,忽然连发火的欲望都没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沉着脸摆摆手:“算了,我不说了。”
他走到门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江景说:“我送你吧。”
以往他来,江景都是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走,送他出门还是第一次。江政抿紧唇,心里一阵五味杂陈。
楼梯不算很长,两人一前一后,始终隔着一个台阶的距离。
快走到楼下的时候,江政顿住脚步,头也不回地问:“他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