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作话解疑)

作品:《低等动物

    江山色心如刀绞,痛不欲生,直到下半夜才勉强入眠。
    可也终究没睡好,噩梦不断。江山色梦见自己那各种颜色各种皮质的铂金包们被眼冒绿光的“短腿”撕咬着,发出“哎哟哎哟”的惨叫。
    江山色想要冲上前去拯救,可秦年时却将她拉住,他单手捏着她的下颚,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见他不住地问着——“为什么?”
    江山色这个可怜的老母亲动弹不得,无能为力,只能看着铂金包崽子们惨遭毒手,顿觉剜心割肉,忍不住痛哭出声。
    江山色醒来时,发现枕头湿了大片。
    简直是人间惨剧,《今日说法》都可以安排个上中下集了。
    睁眼,江山色发现床头闹钟指着中午十二点,她伸个懒腰,拿出手机,看见了秦年时给自己发来的一条信息。
    是上午八点时发来的。
    【我这几天暂时到其他屋子住,另外,我怕你对‘短腿’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过激举动,所以暂时把它也带走了。】
    江山色觉得秦年时果真是料事如神,她正在思考该将“短腿”清蒸还是红烧呢。
    正在这时,阿姨敲门送来早餐。一小盅蜜枣桃胶燕窝,一杯鲜榨橙汁,一个果蔬三明治,摆在床上用餐桌上供江山色食用。
    江山色按动床边按钮,窗帘自动打开,和煦阳光倾泻而入,柔和清透的光束照着空气中的浮尘,慵懒又温暖。
    江山色不得不承认,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当一个废物的日子,真的好爽。
    待吃完后,江山色把昨晚发生的事都一股脑告诉给了李青梅。
    江山色希望李青梅这个狗头军师能为自己指点迷津:【你说,秦年时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李青梅的点评异常犀利:【狗男人就是想占占你便宜,你要相信自己,只要你不说话,颜值还是很能打的。】
    江山色觉得这话有点不合理:【可我这便宜也没啥好占的,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实不相瞒,我第一次还在,至今还是狮子座和天秤座中间那个星座。】
    李青梅是个嘴上没把门的,江山色之前想着秦年时再怎么说也是自己未婚夫,害怕这事被传出去,有损他们之间的塑料关系,所以始终没把自己和秦年时之间这种既清白又肮脏的关系告诉李青梅。
    可现如今他们都解除婚约了,秦年时还无缝链接上她亲姐了,江山色选择彻底放飞自我。
    秦年时就算是被传成太监都不关她的事。
    反正鸡又不是她剁的。
    李青梅立马激动了,隔着屏幕都感受得到那边熊熊燃烧的八卦求知之火:【姐姐,你聊这个我就不困了,我刚充了一整年5g流量。你说,赶紧说,你们三年就没做过?你长这样,他连碰都没碰过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床上讲段子来着?看吧,看吧,我说什么来着?都叫你少说话了!】
    江山色的流量也足,顺着这话题娓娓道来:【别胡说八道啊,我比充气的娃娃还安静,是秦年时自己的原因。我这么跟你说吧,秦年时这厮前戏超足,一副越过无数山路的老司机模样。完全就是开着f1赛车上高速,一路驰骋不带停那种,旁边司机都惊呼“是什么玩意飘过去了”那种,车轱辘都能压到交警脸上那种。可是每次要进入隧道前,就“咔嚓”一声,踩刹车,挂p挡,拉手刹,熄火。然后把我一人撂车里,他自个下车,回房间自己解决。你说禽|兽不禽|兽?你说是人不是人?】
    都是成年人,这些个江湖黑话,李青梅是理解得清清楚楚透透彻彻的。
    李青梅边吃着瓜,边帮忙分析:【你意思是说,秦年时这个司机,技术没问题,硬件也没问题?】
    虽然秦年时人品是渣得够呛,但江山色还是决定实事求对其身子作出评价:【确实没问题,至少每次吧,我都能感觉到车是可以飙起来的。】
    两人耳鬓厮磨时,每次江山色都能感觉到小秦总在扬帆起航。
    小秦总,还是蛮伟岸的,值得夸奖。
    李青梅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看过无数本泡泡小说以及岛国影片的少女,当即给出了一个非常能让人信服的解释:【有些男人,生理上没问题,可心理上有严重问题。说白了,就是临到关头,做不下去。估计秦年时,就是属于这种情况,果然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哎呀,妈呀,我可太兴奋了!果然人类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江山色也觉得,这个解释非常合情合理。
    可在理解的同时,也生出了滔天|怒火。
    秦年时这个灾舅子,驾照都莫得的情况下,还要拉着她一路狂飙。飙到关键时刻,他下车了,剩她一个人在车里干坐着,就不怕她感冒的?冻死算谁的?
    不讲武德,没有道德,小学德育老师死得早。
    啊呸!
    李青梅继续为江山色做着阅读理解:【我说,秦年时是不是私心里有把你当驾校陪练的意思啊?我觉得,你要是低声下气努努力,应该可以留在他身边。《喜宝》你看过吧,他就是年轻版加寡人有疾版的勖存姿,你就是落魄的姜喜宝。】
    江山色对李青梅忽然生出了敬仰之情:【你居然能认识并打出“勖”字。】
    简直是文化人。
    江山色一直以为李青梅跟自己一样不学无术只懂吃喝玩乐来着。
    李青梅:【……】
    李青梅握紧拳头,忍下了想要爬过手机打死江山色的念头,继续充当文化人:【秦年时对你向来大方,要什么给什么,你要是跟着他,就可以继续享受物质,做你的人间富贵花,只不过就是名份上受点委屈。这也没办法,生活的本质,就是用你所拥有的,换你所没有的。其实咱们这个圈子里,很多对男女都是这种情况,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李青梅不愧是哲学大师,将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
    江山色犹豫再三,最终做出了选择:【不行,我还是有底线的。】
    李青梅都惊诧了:【你居然有这种东西?】
    江山色也非常惊讶:【实不相瞒,我也是刚刚才发现。】
    江山色此刻非常自豪,觉得拒绝了金钱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大写的人字!金光闪闪,熠熠发光!
    趁着正道的光还照在自己棺材板上,不,还照在自己头上,江山色一鼓作气,收拾好了仅存的行李,离开秦年时的半山别墅,来到了“低等动物”酒吧里。
    在收拾行李时,江山色发现衣帽间角落还剩有一只kelly包。以前只觉得颜色好看,随意买了来,也没背过,就放置在角落,被她厌弃。现如今kelly包一跃成了独生子女,江山色忙抱住亲个不停。
    江山色也有自己的打算,她想将“低等动物”清吧再次低价转让出去,挽回些现金。
    至少也够她生活一段时间,不至于流落街头。
    愿望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酒吧门口贴着的【低价转让】,换成了【超低价转让】,再换成了【跳楼价转让】,可是仍旧无人问询。
    整个清吧里,上门的只有蚊子。
    嗡嗡嗡嗡,是它们嚣张飞舞的声音。
    噼里啪啦,是它们被灭蚊器给团灭的声音。
    江山色趴在吧台上,奄奄一息,气若游丝。
    高醉乡对这一情况做出了解释:“这里是二楼,位置相对而言挺偏的,真不适合做酒吧。而且五十米内有城内最火的两个大酒吧,把客源都抢光了。除非天降个傻|逼,否则不会有人来接手的。”
    刚将清吧接手的“傻|逼”江山色抬起头,举起纤纤玉手,幽幽看着他:“看见我这个38码的巴掌了吗?它即将出现在你脸上。”
    高醉乡自知失言,忙低头拿起布,奋力擦拭酒杯挣表现。
    屋漏偏逢连夜雨,酒吧不仅没有转出去,这天房东阿姨还上门来索要下一个季度的房租。
    电影里的包租婆长什么样,房东阿姨就长什么样,穿着印花睡衣和夹脚拖鞋,手里提着街边顺道买的小白菜,气场非常之炸裂,态度非常之强硬。
    穿得如此朴素,还如此嚣张,一看就是有钱人。
    江山色曾经听李青梅科普过,位于他们这种豪门等级之下的,第二等级有钱人,就是房东阿姨这类人。
    穿最简单的睡衣拖鞋,提最便宜的小菜,却拥有一整条街的房产。
    仿佛归隐山林的绝世高手。
    可绝世高手出手也狠毒,房东阿姨一听江山色想要延期缴纳房租,大掌一拍,差点没把吧台拍成两半:“不可以,反正后天之前,必须把下季度的九万块房租打给我,否则就按照合约,赔偿滞纳金和违约金。”
    这一波波的事,令江山色觉得头疼欲裂:“阿姨,讲道理,和你签约的是白老板,不是我!我没钱!”
    就算是给她再多的发量,江山色也想象不出,半个月前,她还在巴黎一掷千金订购着高定礼裙,半个月后,她居然会当众喊出“我没钱”三个字。
    房东阿姨不慌不忙,当即拿出了一份签约合同,露出了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四分“快来看傻|逼”的冷笑:“小姑娘你可看好了,那天晚上可是你亲自打车到我家来,跟我签了合约的,这白纸黑字,别想抵赖。”
    江山色定睛一瞅,发现那签名如鬼画桃符,丑得惊天动地,惨绝人寰。
    一看……就是她的字迹。
    身后的白东君适时帮她进行了回忆:“那天晚上,你说做事不能隔夜,所以跟我签完转租合约,去医院转了钱后,又连夜打车到了房东阿姨家,把她叫醒,跟她签订了新的租房合约。”
    江山色简直要哭了,她喝醉的那个晚上,到底赶了多少场子啊。
    她记得自己那晚穿的可是跟高12厘米的cl啊,就没人能拦住她吗?
    江山色简直是被生活逼到无路可退,忽然发现房东阿姨很有重金求子的富婆气息,当即也不顾什么正确三观,礼义廉耻,伦理道德,直接将白东君给推了出去。
    “阿姨实不相瞒,这孩子不想努力了,请你把他带走吧,就当抵押房租,能抵多久算多久,两个月也好,实在不行,一个月也行。”
    白东君当即想要逃,却被江山色给一爪子揪住后领,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谁知房东阿姨翻着眼睛将白东君上下打量一番,嗤之以鼻:“就这小身板?还想阿姨?这志向也太远大了。小伙子,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白东君落下了眼泪。
    不知是逃脱富婆钢丝球的庆幸眼泪,还是被富婆圈排斥在外的屈辱眼泪。
    反正哭就完事。
    江山色也想哭。
    连阿姨都抓不住,养他们两个有何用啊?
    房东阿姨不仅有重金求子的气质,更有拿菜刀的气质,要是到时真拿不出房租,肯定是要磨好菜刀砍死他们的。
    最后,江山色实在是无路可走,只能变卖自己最后一个独生子女——小kelly。
    忍痛将小kelly的信息放上网后,很快便有了买家来询问,在好几个买家里,江山色挑选了一位语气礼貌,态度诚恳的小姐姐,让她来“低等动物”酒吧当面交易。
    江山色挑男人的眼光不怎么样,可挑女人的目光却很是不错。
    来的是位小姐姐,长相清秀,娃娃脸,眼神明亮,看着就很善良。
    两人一见如故,验货之后,小姐姐爽快地将钱转给了江山色。
    江山色把小kelly递给小姐姐,心头忽然涌出酸涩,最后抚摸了下包,忍痛道:“从此往后,姐姐就是它的妈妈了。”
    小姐姐重重点头,加重语气承诺:“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视如己出的。”
    江山色捂住胸口,笑得惨然:“它是姐姐的孩子,何来视如己出这一说呢?我相信姐姐会照顾好它的。”
    小姐姐抱住小kelly,泫然若泣:“我知道,这个价格,你把这包卖给谁都可以,是你体恤我没有h家的包。”
    江山色背转过身,双目紧闭:“姐姐快走吧,省得我再舍不得。”
    小姐姐颤抖地抱住小kelly,最后看江山色一眼,决绝转身离去。
    吧台后的白东君与高醉乡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白东君好奇:“她们的这番对话,怎么这么熟悉?”
    高醉乡继续擦拭着酒杯,淡声道:“是《甄嬛传》46集,甄嬛出宫前把女儿交给敬妃抚养那段台词。”
    白东君恍悟,原来如此,真是一毛一样。
    现在的女生,演技爆发起来,真让人上头。
    正感叹着,江山色忽然快步来到他们面前,扯着嘴角,不紧不慢道:“我现在是彻底身无分文,唯一有的财产就是店里这些酒,所以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去给我招揽客人,越多越好。”
    白东君和高醉乡终于醒悟,过去的江山色已经没了,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钮祜禄·山色。
    钮祜禄·山色冷声警告道:“明晚如果酒吧上座率不到五成,我就把这里搞成北极狼会所,把你们俩捧成头牌!”
    高醉乡与白东君吓得屁滚尿流,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忙奔逃出门去拉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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