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戴尔倚在休伯利安酒吧号的长椅上，小口啜着一杯麦泰鸡尾酒，他不太喜欢喝酒，但因为交际的需要总会喝一点，只是对他来说，无论低劣的餐酒还是最昂贵的香槟都没有什么区别。
    他的正对面坐着马汀·柯德，两个人坐在酒吧最偏僻的位置上，桌子中间摆放着一大份炸薯条，两碟鲜红色的酱料。
    酒吧天花板上的一角挂在一台自动点唱机，里面传出轻快的歌声，旋律轻快，这里的空气极为浑浊，烟味很浓，雾气缭绕得好似熏炉。
    这座酒吧并不是很大，坐不下多少人，而且游骑兵的士兵们一般只有在执行过一次艰难的任务之后，才会来到这里喝上一杯，小小放松一下。
    而现在这里的人也非常少，除了他们两个，也就一桌模样彪悍的雇佣兵，听说是一支叫做战地豪猪的精英连队。
    马汀手握刀叉，慢条斯理的嚼着薯条。
    “我喜欢这里。”克里斯放下酒杯，看着他说。
    “休伯利安号上的酒吧确实比亡者之港要安静上太多。”马汀点点头，“那里的酒吧会用很粗的铁钉把桌椅都钉死在地上，因为暴躁的雇佣兵都是些一点就着的恶棍，稍看不顺眼就会争狠斗殴。”
    “当然，要是这里的烟味儿没有这么重就行了。”他补充说。
    “总有些瑕疵不是。”克里斯说着抢过盘子，开始大快朵颐。
    “我真不敢相信，你过去曾经是个塔桑尼斯的贵族。”马汀嫌厌的望着他，这货糟糕的吃相让他想起了家乡的那群野狗。“你看起来就像是饿了几年一样，可你早上刚刚吃了整整三包标准份额的陆战队口粮。”
    “据我所知，贵族们应该都是些体面人。”
    “你忘了么，我是私生子来着。”克里斯含糊不清的说：“我根本没见过老爹几次，我的哥哥背地里骂我是个野种，家族里的佣人们嘴中满是溢美之词，心里却把我看做是下贱的人。”
    “只有我同父异母的弟弟还爱着我，真心喊一声哥哥。”
    “对，确实如此。”马汀微微颔首，“不过我记得你说自己是塔桑尼斯上流社会里有名的交际花，”
    自从被黎初诺精神控制并唤醒了被洗去的那部分记忆，马汀已经彻底记了起来，这个极不靠谱的特工居然是与自己是同一期毕业的。
    同样的，他们也是那一期仅存下来的两个幽灵。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教官是同一个人，因此马汀与克里斯在幽灵学院的时候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友谊。
    直到在毕业之后，马汀被洗去自己都不愿意回忆起的记忆，而克里斯则是被幽灵学院用更加先进的科技手段，直接修改甚至是重塑记忆，这段伪造的记忆属于另一个完全不存在的人。
    虚假的记忆将克里斯整个人生都改写，从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叛逆青年变成了积极向上，愿意为泰伦联邦奉献牺牲的忠诚士兵。
    再后来，即使他们两个再次相见，也是不再认识对方了，形同陌路。
    “交际花？我有这么说过么……”克里斯有些蒙，他过去瞎掰那些的话自己又哪里会记得清清楚楚，反正他吹牛皮时说的话从来都是不过脑子的。
    况且他怎么可能说出自己是交际花这种羞耻的话，准是马汀又在诓他。
    “没有，我没这么说过。”他抬起头，否认说。
    正说着，酒吧内的最后一桌人也起身结账离开，现在除了酒保，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调查的怎么样了？”克里斯小声问马汀。
    他本来是应该前往阿佛纳斯受训成为幽魂特工的，但是托什在检查过克里斯的身体后却认为不用太着急。
    将现成的幽灵特工培训成幽魂可要比直接训练简单得多，加上克里斯已经吸了整整五年地嗪，幽能已经发生转变，接近幽魂的血色幽能，现在他最需要做也就是用幽金压制地嗪的副作用。
    克里斯的幽能等级已经达到九级，他如今与幽魂相差的，也就是一些灵活运用强大幽能的技能而已。
    正好托什此刻因为孤身在休伯利安号上，身边需要一些人手为自己做事，于是就给了克里斯一套幽魂作战服以及地嗪和幽金，让他自个先凑合着用，等时机成熟再把他送到阿佛纳斯的基地。
    也就是说现在的克里斯大概就是个半成品幽魂。
    “一无所获。”马汀摇摇头，他跟克里斯没有住在一起，而克里斯因为托什的限制平时也没有办法到处走动，只能由他来暗中调查了。
    “怎么可能？不过是要弄清楚究竟是谁在通缉大人而已，很难吗？”
    克里斯大惑不解，这种事对于一般人当然非常困难，但每个幽灵特工可都是具备心灵感应的能力，任何秘密都逃不过他们的窥视。
    “关于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马汀满脸无奈，“但又都不知道。”
    “哪怕是基层士兵都知道有这个悬赏，但只是把这件事当做笑料而已，没有人知道是谁发出的通缉。”
    “这样啊。”克里斯砸吧着嘴，“那么关于这件事，日神者应该是知道的吧？”
    “日……”马汀没留神差点被他给绕了进去，“你就不能换个称呼？”
    “难不成是日虫者……”克里斯一愣，若有所思，“雷日天？雷昊？”
    “停停，别跟我抬杠。”马汀摆摆手，“回到之前的那个问题上去，因为接触的次数不多，我现在只能读取他表面的思想，暂时没有更多机会深入了解。”
    “你是知道的，想要探知这些指挥官的思绪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只是你太没用了，那家伙可没有幽能。”克里斯不屑的说。
    “雷诺是没有幽能，但他肯定有与幽灵接触过的经历，对心灵感应非常敏感。”马汀食指轻轻敲打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怕引起他的怀疑和提防。”
    “那怎么办？”克里斯吞掉最后一根薯条，摸了摸肚皮，“虽然大人没有限制我们完成任务的时间，但这种事，还是尽早解决越好。”
    “我还在想办法。”马汀眉头紧锁。
    “那你想吧。”克里斯很是光棍的说。
    “……”马汀被他呛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大人说过，休伯利安号一离开梅茵霍夫，下一站可就是拜舍尔。”
    克里斯瞅了瞅四周，见四下无人，“不久前大人才下达了一个新的命令，相信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当然知道。”马汀聪明片刻后说，“在游骑兵进入拜舍尔抢夺地嗪的时候引导他们与塔达林主力部队作战。”
    “趁乱杀死塔达林在拜舍尔席位最高的升格者蒂娅娜，并帮助大人麾下的晋升者伦萨成功上位，夺取整个拜舍尔塔达林的指挥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