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印睡的还有些迷糊，听到手机响半眯着眼睛抓过来就接了。
    听到电话里有些熟悉的女声，顿时清醒了几分。微移开手机看了眼，捂住手机，伸手去推睡在身边的许校程。
    被一推，许校程就醒了，问苏印：“怎么了？”
    苏印没说话，只是把手机举到他面前。
    许校程原本还搂着苏印的，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伸手接过手机，看到来电是“杨舒”的时候，很明显的愣了下，又看了眼苏印，她表情淡淡的转过了身。
    电话还没有接通就被挂掉了，许校程看了眼手机，也没准备再打。
    他盯着苏印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身体向她靠过去，伸手搂到了她的腰上，语气温和道：“醒的这么早，睡醒了么？”
    苏印闷声答：“没睡醒，被你电话吵醒的。”
    苏□□里自然是不高兴，杨舒的那个电话叫她觉得自己是个和有妇之夫厮混的混蛋，当然，许校程就是个王八蛋。
    她心里不舒服，可却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发泄，只是背对着他，重新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许校程却没理解苏印的心思，只以为她是被吵醒了心里不痛快，瞧着她也不想理会自己，便伸手跟逗猫一样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在她的耳边说：“没睡醒就再睡一会儿，我还有点工作，中午和你一起吃饭。”
    苏印没应他。
    她闭着眼睡觉，身边有他起床的动静，一会儿又传来穿衣服洗漱的声音。
    再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了，她知道许校程出去了。
    苏印坐起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没来由的一阵气闷。
    也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许校程。
    她突然觉得自己来这一趟，实在是没意思透了。
    来这边是处理一个合同，可昨天工作结束后突然想起来许校程好像也在加拿大，她就给了打了电话问他具体|位置，哪里会想竟然巧到两个人都在同一个城市。
    她昨晚脑子一抽就找来了，可是现在等觉睡足，人也清醒了一些之后就隐隐约约的有些后悔了。
    苏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等恢复了些精神才下床。
    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运气好像不算差，是个大晴天，阳光大喇喇的照进来。
    她在房间里找了瓶水，就站在窗边拧开慢慢的喝，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想着她和许校程昨晚见面时候的场景。他拉开门的那一瞬，表情怔愣，可是片刻只有眉眼之间又带了笑意。
    还有他昨晚那个霸道却又极带着柔情的吻。
    想到这里，苏印觉得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
    早上的会议进行了好几个小时，等结束的时候杨启都出了一口长气，就差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了。
    许校程看起来也有些累了，临近年关，事情总有一大堆等着他去处理。
    中午休息的几分钟，也被|插|进了一个视频会议。吃饭也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匆匆应对。
    等忙完，稍有了喘气的机会，许校程就想起来酒店房间还住着苏印。
    打电话去问，这次她接电话倒是很积极，铃声只响了几秒就被接通了。
    也不清楚看没看是谁的打来的电话，她语气淡淡道：“你好，我是苏印。”
    好像她每次打电话都是这句话，疏离极了。
    许校程道：“是我。”
    他说完，停顿了几秒，生怕苏印没听出自己的声音似的。
    “许校程，怎么了？”苏印问。
    “没事儿，你吃饭了没？”
    许校程说完，听着苏印那头还夹杂着其它的声音。问她：“在外面？”
    “在餐厅吃饭，”苏印答，她拿了餐点，又偏头看了眼旁边，说：“旁边坐了几个外国帅哥。”
    许校程：“······”
    苏印：“没事儿我就挂了，肚子饿了要吃饭。”
    杨启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回头看许校程还在打电话，也不知道他是打给谁的，就见他皱着眉头。
    眼看着下午的酒局要迟了，杨启转过身又回来提醒。“许总，得走了。”
    许校程捏着手机，“嗯”了一句，还没说什么，便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苏印挂电话的速度永远比她接电话的速度要快很多。
    挂断电话，就手机放在一边，她看着面前的餐点发呆。
    口味偏甜的餐点她只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勉强填饱了肚子，就坐在那里看来来往往的人。
    苏印想了很多，想着之前和徐陵通话时候他说的，哪怕他们现在要解约，但杭州的画展不受影响，还是会如期举行。甚至徐陵为了这次画展又造势不少。
    和合作商几次见面，苏印才渐渐摸清了徐陵的套路。什么“美女画家”、“知风系列”，说到底也是徐陵炒作的一种手段。
    抛开一切光环，说到底她就是一个画画的。可她这个画画的，俨然已经被包装成了极具光环的形象。
    苏印知道自己所谓的“成名”，背后的推手是徐陵。她有些说不清徐陵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了，但她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是那个才华横溢的画家，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画家和商人，她不能说这两者之间哪个高尚哪个低廉，毕竟也不是说像徐陵那样的艺术家就应该放在玻璃罩里不沾染俗尘。
    徐陵要赚钱，苏印自然是管不着，可是他现在一味的捧着她，把她营销成天才画家，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自己不是没有实力，她也知道伯乐和千里马，是徐陵成就了她。
    如果没有徐陵，就没有今天的苏印。
    可是，渐渐的，她还是和徐陵越走越远。
    既然无法再同行，她只能好聚好散。可是徐陵好像没有这个打算。
    苏印看着面前攒动的人影，有些失神。
    桌上的手机震动，有电话进来，徐陵的。
    苏印顿了几秒，拿起手机接通。
    她还是保持着礼貌与尊敬，开口：“老师。”
    “看来你还把我当老师啊。真荣幸。”徐陵的话听不出喜怒。可是语气中的嘲讽却已经溢于言表。
    苏印也不是个健谈的人，听到徐陵这么一句，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她静默下来，电话那头也是一阵沉默。
    半晌，徐陵开口：“小印，你想好了，真要离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面带了些温和稳重，就和当初他在江边将苏印拽回来时候的语气一样。那时候，他也说：“小姑娘，你可想好了，命只有一条。”
    相似的话语，相同的语调。让苏印原本的底气少了一大半，但是也动摇不了她的决定。
    “老师，我想好了。这么多年了，谢谢你的栽培。”
    徐陵重重的叹了口气。
    “是因为姓许的那小子？”他问。
    苏印否认：“不是。”
    她快速的否认惹的徐陵低声一笑，他重复了一遍苏印的那句：“不是”
    徐陵说：“是不是的也不重要了，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强留。只是栽培了你这么多年，我给你的东西，你就留下吧。”
    苏印回了句：“好。”
    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不会要。
    徐陵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一句：“快年底了，希望你过个好年，新年快乐。”
    苏印只答：“谢谢老师。”
    徐陵纠正：“既然决定要走了，以后就别叫老师了。”
    苏印愣了下，没说话。
    电话挂断了，徐陵先挂的。
    苏印有些疲累的靠在座椅里，看着窗外变幻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