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关子墨温声道谢后，便只身离开了。
    自然是不打伞的，也没有开车。雨雪的天气，坐公车反而更安全。车子摇摇晃晃的，似是所有着急的事情都慢了下来。
    上大学的时候，每天乘公共交通上下学，是他这长这么大以来唯一乘坐公车的经历，想想那时候每天三明治牛奶加上公汽，每天的日子简单又阳光。
    才多久呢，好像这两年已经老了很多。
    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企业间的机关算尽，他这几年一直全力的往前奔跑，除了父母，对身边的每个人都报着算计。这样的生活，又让他如何能不老。
    难怪他对一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也会不放心，因为他努力努力可以达到自己的程度、而自己再如何努力，也回不到他这般年纪的简单与阳光。
    关子墨无心看街边的风景，低头看了下时间、又抬头看了下公汽司机，只觉得速度太慢，不免还是心浮气躁起来。
    *
    万象城溜冰场是室内溜冰场，稍有溜冰基础的人在这种天气都不爱在这里玩，所以场子空得很，只有几个教练带着小学员在学习，还有一些初中生的样子，可能是大人不让去户外冰场。
    然后就是杨洋带着完全没有滑冰经验的顾则笙，先是拉着她的手带着她绕着冰场走了几圈，感觉到能够自己走稳后，便松开手，让她试着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就这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顾则笙都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连带着杨洋也无数次的被她扑倒在地，以至于那些背着手、滑得有模有样的小朋友，笑话他们许久。
    “杨洋你让开，别站在我面前。”
    “我摔的时候拉着拦杆就行，扑倒你我有犯罪感。”
    顾则笙坐在地上，看着同样坐在地上的杨洋，一脸的笑容、又一脸的无奈。
    杨洋觉得顾则笙不适合这项运动、顾则笙觉得杨洋这个老师不合格，两人坐在冰面上争执许久，然后请了教小朋友的教练过来指导，果然一圈下来，顾则笙已经能够不扶拦杆，慢慢的绕着冰场走一圈了。
    “果然还是我这个教练不行。”杨洋笑着说道。
    “果然你还是不能做我的师傅。”顾则笙也笑。
    两人又绕着冰场滑了两圈，待顾则笙熟练一些后，便不甘于只围着栏杆走，跃跃欲试的走到冰场中间滑行一段，自我感觉良好，洋洋自得时，不免又摔几跤。
    *
    关子墨看着两人在冰场的肆意畅快、笑无所拘的样子，心里只觉得闷闷的，堵得难受、却又无从指责。
    “关子墨？”顾则笙滑到出口处，看着穿着一件小棉袄似的羽绒服的关子墨，一下子愣在那里。
    “出来了。”关子墨担心她摔着，伸手将她扶住。
    “你怎么来了？”
    “提前都没给我电话。”
    顾则笙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脚下又是一滑，双手一阵乱抓，然后也不知道是她扑上去的、还是关子墨主动抱住她的，两个人就这么紧紧地抱在一起。
    “想给你个惊喜。”关子墨的声音微微的暗哑。
    “现在是惊吓。”顾则笙轻哼着说道。
    “哦？”关子墨的目光微暗，抬眸看向正走到面前的杨洋。
    “关总。”杨洋的目光自他的脸上、转到他抱着顾则笙的手上，再又重新转回到他的脸上，脸上的表情、连同心情一片复杂。
    “给你添麻烦了。”关子墨淡淡说道。
    “她开心就好。”杨洋的目光看向顾则笙，原本复杂的目光又变得纯粹，温暖又坦然。
    “杨洋，我…..”顾则笙挣扎着用手抓住关子墨的肩膀努力站稳了，正想转身与杨洋说话，只觉着关子墨搂在腰间的手加重了力度，让她贴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
    “站稳了。”关子墨低声交待一句后，才对着杨洋说道：“你先进去，我和她说两句话。”
    “estar，我帮你把鞋和衣服拿出来吗？”杨洋看了他一眼，又问顾则笙。
    “不用，一会儿我自己进去。”顾则笙扭头看向杨洋，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杨洋勉强扯了下嘴角，一路滑着进了更衣区。
    *
    关子墨搂着她走到旁边的休息处后，才扶着她坐下来，然后蹲下去帮她将溜冰鞋给解了。
    “我一会儿没办法去更衣室。”顾则笙说道。
    “储存柜的钥匙给我。”关子墨拎着鞋子，将手伸到她面前。
    “……”顾则笙抬头看着他半晌，突然问道：“关子墨，你怎么来了？”
    “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关子墨抬头看向冰场，半晌后才又将目光转回到她脸上，声音低低地问道：“晚上有什么安排？”
    “原本.....陪杨洋的爸爸妈妈吃晚饭。”顾则笙小声说道。
    “几点吃完，我等你。”关子墨拎着鞋子的手一紧，心里暴躁着想直接拎她回去，又还是忍了下去。
    “你要和我说的......是什么事？”顾则笙有些犹豫地看着他。
    “结婚的事。”关子墨相当的直接，与那年说喜欢她的时候态度没什么两样。
    “……你开玩笑吧。”顾则笙微微一愣，心里不禁又是一慌，抬头看见换了衣服出来的杨洋，连忙说道：“杨洋，晚上......”
    “晚上我和则笙请你父母一起晚餐，不知道方不方便。”没等顾则笙说完，关子墨便接过话去－－仍是与杨洋的父母一起吃饭，但换了他请，这意义便大不一样了。
    “改天吧，他们不喜欢临时约饭。”杨洋看着顾则笙轻声说道：“关总来接你，我就不等你了，晚上回去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受伤，到时候给我个电话。”
    “你开车过来了吗？”顾则笙问关子墨。
    “没有，外面大雪，这天气坐公交更安全。”关子墨说道。
    “estar我先走了。”
    “关总你盯着她检查一下身上的伤。”
    杨洋又叮嘱一句后，便转身大步往外走去。背影一身的少年气，坦荡的果决里，有着关子墨懂得的放手。
    具有攻击性的人，有时候是让人无法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