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作品:《卑贱(家奴文)

    郑太医放下手里的活计,道:“你今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若是避子汤用完了便让瞳儿去再给你抓几副,别在这里烦我!”
    一旁忙活的药童听见这话也站了起来,抬头看了过来。
    楚毅摆手:“没,还……有呢。”
    他本想说还多得是,觉得这话说出来便会让人知道自己没怎么与大小姐亲近,便改了口,只说还有。
    郑太医道:“那你是来做什么的?专程来气我吗?”
    “不是,”楚毅一脸认真,“我就是来告诉你,过些日子我就用不着你这避子汤了。”
    郑太医皱眉不解:“什么意思?”
    楚毅笑道:“过些日子我就准备和大小姐成亲了,这避子汤自然也就用不上了。”
    郑太医:“……”
    楚毅从郑家被赶了出来,但也不恼,脸上还带着笑意。
    他心情好,跟郑太医“分享”了自己的喜讯之后不够,还给将军府的下人全都发了赏钱,从上到下每个人都有。
    大家虽然不知道大将军为何不年不节地忽然赏赐他们,但知道是因为长乐县主的缘故,因此见到苏锦瑶时都更殷勤了。
    苏锦瑶起初不明所以,后来从秋兰那听说是楚毅不知为何忽然给府里下人发了赏钱,没忍住笑了笑,道:“既是如此,咱们府上也发吧。”
    如此一来,茗芳苑和将军府的下人便都得了赏银,一个个高兴地跟过年似的。
    ………………
    苏锦纹回去后闷了两天没敢出门,也没敢把自己在将军府门前被楚毅骂了的事告诉苏常安和魏氏。
    她生怕当时那句“滚”让人听见了,一直让自己的下人盯着外面,看有没有什么动静。
    好在她拦住楚毅时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便是有那么一两个在远处看见了的,也不知道她与楚毅说了什么,所以并未有什么关于她的不好的流言。
    但下人守了两天之后却告诉她,说茗芳苑和将军府的人这两天很是高兴,说是主子不知是何原因赏赐了他们,两个府的下人都有。
    苏锦纹听说后差点把帕子绞烂了,觉得苏锦瑶定是知道她被骂了,用这种方法故意作践她,告诉她她被骂了她就高兴。
    偏偏张妈妈什么都不知道,还在旁劝她,说是让她趁着长乐县主现在心情好,赶快去她府上拜访一番。
    苏锦纹自是不愿去的,但张妈妈催得紧,她只好在三妹苏锦颐准备去茗芳苑的时候也收拾打扮跟着去了。
    毕竟她若自己去,是肯定会被拒之门外的,跟着去还有可能一起混进去。
    可苏锦颐并不愿带她,走前还跟魏氏嘟囔:“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姐跟二姐素来不和,她若就这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跟我一起去了,大姐生气不给我们开门怎么办?”
    她比旁人更清楚,苏锦瑶愿意跟她来往根本就不是多喜欢她,只是想利用她做做样子,证明她跟苏家并没有断了来往罢了。
    只她一个去了,苏锦瑶都对她爱答不理的,若是跟苏锦纹一起去,她可能连门都敲不开。
    魏氏其实也不想让苏锦纹同去,不是她偏爱小女儿,而是觉得苏锦颐尚未跟苏锦瑶真的熟络起来,现在就让她去太早了,没准儿会连苏锦颐都跟着被厌弃,不能再进茗芳苑的大门。
    可苏锦纹来都来了,身边还有个张妈妈跟着,她也不好阻拦,只能低声道:“你就先带你大姐去一回,你们姐妹俩都到门口了,你大姐总不好当众把你们赶出来吧?”
    就像她和苏常安去,虽也不一定能见到苏锦瑶,但不至于在门口就被拦下。
    苏锦瑶就是为了做面子,也会让人放他们进门房说话。
    苏锦颐还是不大情愿,一方面是觉得以大姐的脾气没准儿真会把他们赶出来,一方面是因为苏锦纹这次自打回京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明明是她自己当年身为继女还总是去招惹原配嫡出的大姐,让大姐记恨了她。现在她这个做妹妹的能从大姐那沾着点光了,她就老大不乐意,好像她欠了她什么似的。
    苏锦颐起初那点听说二姐来了的喜悦早就随着这几日的争吵烟消云散了,加上苏锦纹无端迁怒她之后又没对她道歉,她自然是不愿意带她的。
    魏氏低声劝了一番,握了握她的手,道:“听话,去吧,若是不成再说。”
    苏锦颐无法,只得带着苏锦纹一起去了茗芳苑。
    她知道苏锦瑶不喜欢别人直接登门拜访,所以除了起初那次,没再贸然登过门,这次也是提前递了帖子说过的。
    茗芳苑的下人知道她要来,和往常一样客客气气地开了门。
    苏锦颐心下一松,谁知对方在看到她身后的苏锦纹之后却骤然沉下了脸,又把门挡住了。
    “三小姐这是何意?我们县主只接了你的帖子,你怎么带着二小姐一起来了?”
    苏锦颐一慌,支吾着不知该如何解释,跟在苏锦纹身后的张妈妈也愣住了,不解地看向自家少奶奶。
    苏锦纹被盯的面红耳赤,梗着脖子道:“怎么?这茗芳苑三妹来得,我就来不得吗?”
    说着推开苏锦颐便要往里挤。
    门房看着她不屑地嗤了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第60章 后悔   何至于此
    一行人被关在了门外, 张妈妈听到里面传来门栓被重新栓上的声音,满脸狐疑地看向苏锦纹。
    “少奶奶,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待苏锦纹答话, 方才被她推得踉跄一下险些摔倒的苏锦颐站稳后走了过来, 满脸怒容。
    “二姐你疯了吗?这是茗芳苑!是县主府!不是咱们苏家!”
    哪有去别人家登门拜访,被拦住了就硬往里闯的?
    苏锦纹当众碰了一鼻子灰, 本就恼火,见这个向来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妹妹都敢跟自己发脾气了, 火气更盛。
    “县主府又怎么样?大姐她当了县主就不是咱们苏家人了吗?自家人来探望她还要递帖子, 她一个不高兴就直接关门不见?”
    “她还未出阁, 按理就该住在咱们苏家才是, 哪有自己搬出来的道理?何况父母在,不有私财, 这茗芳苑既是她的,那就是咱们苏家的,我有什么进不得?”
    这边的动静方才就引来了一些人, 此时听她们争吵,围过来的人原来越多。
    苏锦颐不敢相信苏锦纹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有心再说几句又不欲让周围的人看了热闹, 只得压着嗓子道:“够了!回家!”
    说完转身便要往马车里走。
    张妈妈也吓坏了, 见苏锦纹还要发脾气, 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低声提醒:“少奶奶, 老太太他们是让你来交好长乐县主与楚将军的, 不是让你来与人结仇的!”
    方才那番话要是传回到他们老太太耳朵里,不止是少奶奶,她这个跟着来的下人也没好果子吃!
    少奶奶好歹是苏家的女儿, 就算受罚也不会太重,顶多是受些冷落,被老太太叫去立一立规矩。
    但她这个下人若受了牵连,没准儿是要受刑的!
    张妈妈不敢让她再乱说话,手上抓得死紧,指甲几乎隔着衣裳掐进苏锦纹的肉里。
    她手臂吃痛,这才回过神来,心下慌乱地也跟着往外走。
    两人眼看着要上马车之际,人群后却传来一道声音:“楚将军来了!”
    楚毅似是正从外面回来,准备进将军府,看到这里的动静便走了过来。
    人群潮水般退开,给他让了一条路,他看到苏锦纹苏锦颐姐妹俩,皱眉道:“怎么回事?”
    苏锦颐并不想让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忙道:“没,没事。”
    苏锦纹则捏着裙摆没有说话,跟在她身后的张妈妈自是更不敢说了,甚至都不敢抬头多看楚毅一眼。
    她本以为这次随着少奶奶来京城,能结交长乐县主和楚将军,没想到头回见到楚将军竟是这样的场合。
    人群中这时又有人出声,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我刚才看见了,苏家二小姐和三小姐一起来拜访长乐县主,原本门都开了,不知那二小姐和门房说了什么,门房就把门又关上了,没让她们进去。”
    “是啊,然后二小姐和三小姐就吵起来了,听她们的意思二小姐好像想硬闯来着。”
    有人紧跟着说道。
    苏锦纹面色涨红:“你胡说!”
    分明是门房先不让她进,她才吵了几句想闯进去,哪里是因为她说了什么,门房才不让她进?
    但周围没有人帮她说话,就连苏锦颐和张妈妈都没开口,就更显得那两人说的是真的似的。
    楚毅面色更沉,看着苏锦纹道:“大小姐不喜欢你,你以后没事不要来茗芳苑。”
    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点明她与苏锦瑶不和。
    张妈妈如遭雷击,恨不能立刻两眼一闭晕厥过去。
    她若早知道少奶奶与长乐县主不和,说什么也不会接这个差事跟来京城。
    现在这点被楚将军当众点破,她这次回去是没法交代了。
    苏锦纹脸上打翻了染缸似的,面色格外难看,死撑着争辩:“我……我又没做错什么。”
    楚毅冷眼瞧着她:“你若没错,为何大小姐与三小姐能好好相处,对你却见也不想见?这么多年,你就没自省过吗?”
    他没说苏锦纹做过什么,只用苏锦颐来作对比,人群顿时议论纷纷。
    “对啊,三小姐回京有一阵了,一直跟长乐县主相处的很好,县主前些日子还带她一起去参加春猎了呢。”
    “都是随着继室进门的女儿,怎么三小姐跟长了县主关系不错,这位二小姐就……”
    “还能是因为什么,肯定之前招惹过长乐县主呗。”
    还有更低的声音隐没其中,夹杂着楚毅的过往。
    “楚将军曾是苏家家奴,还与长乐县主有段旧情,他知道的肯定比别人更多。”
    “就是,他都这么说了,那这二小姐肯定早年就对长乐县主不好。”
    “怕不单单是不好而已,不然怎么能让楚将军和长乐县主都记这么久?”
    楚毅对苏锦纹很是厌烦的样子,叮嘱自己身边下人:“以后让人盯着些,若是没有苏大人或魏夫人带着,不许她靠近茗芳苑门前,免得惹大小姐不高兴。”
    说着又看向苏锦颐:“三小姐自己来也就罢了,但若带着你这二姐,以后就不要过来了。”
    说完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将军府,不再理会她们。
    …………………………
    苏宅,苏常安摔碎了房中一套茶盏。
    “为什么要让锦纹跟着去?你不知道昭昭不喜欢她吗?”
    “我……我哪想到她真的连大门都不让纹儿进?她怎么说也是纹儿的大姐,却……”
    “够了!”
    苏常安一拍桌子,桌上剩余的杯子也跟着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