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出身贫寒堪大贤尽忠父老冠三湘

作品:《警心探秘

    ——悼念长篇小说《春柳湖上》一号人物原形黄贤湘
    今天我们汇集在这里,送别黄贤湘同志。这是我人生中最难过的一个元宵节,也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一个元宵节。我最尊敬的老领导,我最好的老师,我最优秀的榜样,我最大的恩人,我最珍贵的忘年老友,我最值得大书特书的典型人物黄贤湘同志此时此刻独自静静地躺在鲜花翠柏之中,再也不能与我们一起欢度元宵佳节了。我内心的痛苦难以用言语表达。我万万没有想到2011年2月15日清晨在长沙城上空突然降下的一阵大雨,是上苍送别黄贤湘同志流下的泪水。6时30分许,我起床为陪同英国朋友oli前往韶山瞻仰毛主席故居做着准备,窗外好端端的天空突然雨丝如帘,我好生奇怪。6时45分,我的手机响起,屏幕显示肖芳芳来电。我赶紧接听。电话那头哭泣:“我家公刚刚走了!”悲痛来得如此突然。不让我有半点心里准备。因为黄贤湘同志此次去长沙是专程参加我儿子儿媳的结婚典礼。他与我、与我的亲朋好友一起度过了三天两晚的美好时光。他13日上午没有接受我的挽留,说是与医院约定好了要去检查身体。此一别,竟成了我俩的终生永别。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分手再握手。就在这天下午四点多钟,我平生第一次感到心脏不适,心跳一阵过速一阵缓慢。当时我和家里人都感到紧张而奇怪。15日一早接了肖芳芳的电话我顿然明白,那是黄贤湘同志传递给我的心灵感应。因为那一刻他不幸倒下,马王堆医院高明的医术、选进的设备,他的儿女们的深情厚爱都未能挽留住他的生命,这个在人生的旅途中无数次倒下又无数次坚强地站立起来的钢铁汉子,再也没有站立起来。他高大的身躯虽然倒下了,但他的精神丰碑却永远矗立在我的心中,永远不会倒下。
    我与他相识是在1971年1月的一次文艺创作会议上。从此开始了我俩长达40年而从无间断的友好交往。他长我十八个春秋,完全称得上父辈。上世纪70年代,他的事业处于鼎盛时期,而我则一无所有。但他从没嫌弃过我。朋友往往可以共患难,但难以同荣华。这几乎是规律。人生失意时想朋友,人生得意时丢朋友。这是不容置疑的规律。黄贤湘则不是遵从这种规律的人。他失意时对朋友好,得意时对朋友更好。他担任沧港公社捕捞大队党支部书记,把昔日的寡妇村、绝代堤建设成了社会主义新渔村。参观取经的人络绎不绝。他经常被请到省、地、县的重要会议上介绍经验。在发展渔业生产,在消灭血吸虫病,在丰富渔村文化生活等诸多方面,捕捞大队都是全省的先进典型。省、地、县领导不是请他去献计献策,就是上他家讨教取经。当时组织上派我到捕捞大队驻点,跟踪他体验生活,充实创作长篇小说《春柳湖》的素材。他并没有因自己大红大紫而忽视和冷落我这个一无所有的朋友。他对我的衣食住行给予了无微不至的关怀。他和妻子童梅秀,我称为梅姨妈的女强人,把家里最舒适的房间给我住,一日三餐给我做最可口的饭菜。他带着我养鱼捕鱼,带着我开会检查,带着我调处邻里纠纷夫妻矛盾,带着我迎来送往来自四面八方的参观考察团队,带着我出入党政机关和大大小小领导的办公室。他的一切言行都是真实的、自然的、坦荡的。他不会包装自己,不会隐瞒自己,更不会保护自己。他对党对毛主席无限忠诚,因为他出身孤儿,旧社会受尽了苦难。新社会他翻身做了主人。他的骨头缝里、他的内心深处装满了对党对毛主席的无限热爱。有谁在他面前表露半点对毛主席的不满,他就会与谁红脸。不管官位再高,权力再大的人,他也会不依不饶。为此,他的后半生受到冷落,吃了不少的苦头。他无怨无悔,痴心不改。他是真正的共产党人。他有一颗创新的大脑,敢为人先,勇于担当。他在捕捞大队担任党支部书记、在南湖渔场担任党委副书记、在水产局担任副局长,这是他熟悉的渔业战线,他做出惊人的成绩,这并不感到奇怪。他担任县棉纺厂党委副书记,他把分管领域的工作做得风生水起,走在他人前头。这出乎人们的意料。其实真正了解他内心的人就会知道,他是一个不甘落后的人,他干任何工作都追求创新和变革。就连他家的鸡公斗架,都只能赢不能输。赢了奖励蛋炒饭,输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他只读过三年小学,由于他的刻苦好学,他在政治、经济、哲学、宗教、文学等领域广泛涉猎,知识极其丰富。他没有正规文凭,但他的文化知识和文明程度却远远超出那些有文凭的人。他豪爽仗义,热心助人,就连深深伤害过他的人,关键时刻他都会伸出无私的援手。他是个旗帜鲜明的人,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对贪污腐败、弄虚作假等丑恶现象深恶痛绝。他虽然退居领导岗位多年,但他那颗忧国忧民之心却从来没有休息过。
    我与黄贤湘交往整整四十年,我从他身上看到了许多,我从他身上学到了许多。四十年来,他给予我的无微不至的关爱、真心诚意的帮助、不计回报的支持。桩桩件件用计算机都难以计数。每当我最需要帮助、支持的紧要关头,他都会挺身而去,做我坚强的后盾。
    第一是在我事业成败关头。我在汉寿县创作组工作的最初日子里,有人质疑我的创作潜能,认为我不可能写出好作品。特别是对我创作长篇小说《春柳湖》持反对态度。他和我的恩师、创作组长曹一心联手顶住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为我创造一切有利条件,让我在捕捞大队潜心体验生活和学习。他对我说:只要人不蠢,只要有恒心,没有搞不成的事。这话对我的鼓励很大。后来,因为创作长篇小说《春柳湖》,受特殊的社会环境影响,我被划为与“四人帮”有牵连的人。汉寿县创作组被解散。我被派往酉港公社连安大队劳动改造。他安慰鼓励我,对组织上不要有怨言,对困难不要有害怕,对创作不要有二心。在他的鼓励下,我和曹一心老师向县委书记周立民同志写报告,要求恢复创作组,对《春柳湖》重新加工修改。他充分利用与周立民书记的私交,多次为我们做争取工作。他特别强调:谁没有说过斗走资派的话,谁没有做过斗走资派的事。作品中写了走资派,可以改过来嘛!开明的周立民书记接受了他的进言,批准了我和曹一心老师的报告。我回到创作组,重新开始了我挚爱的文学创作。闯过这两次大的难关之后,我的文学创作渐入佳境。如今我已发表780万字的作品,出版了28本书,48次获得全国和省市级文学创作奖。十年前我是全国公安系统200万警察中取得国家一级作家职称的第一人。我妻子陈双娥成长为国家二级作家。我儿子在学好生物医学工程专业的同时,也出版了两部长篇小说。媒体报道我家为“湖南第一创作家庭”。这与黄贤湘在紧要关头的帮助密不可分。
    第二是在我生命存亡关头。1981年春节期间,我大病不起。他和他的儿子黄维健一次次的到医院探望,曹一心老师夫妇把煤灶煤球和锅盆碗盏送到我的病床前。他和维健从捕捞送来鲜鱼和腊肉。他扛着那条大鲤鱼走进病房的情景此时仍历历在目。由于他和曹老师、和众多的朋友的帮助,我战胜了死神,顽强地站立了起来。直至今天健康的工作在警察岗位上。
    第三是在我爱情取舍关头。34年前,我与陈双娥相爱。但受到了很大的社会压力。是继续发展爱情,还是屈服于社会压力各自分手。我内心极其痛苦。这时候,又是黄贤湘与曹一心、李扬中、李学新、陈木兰联手站出来,从各方面给予支持。一位与黄贤湘相好了二十多年的领导同志,对我们的恋爱持反对态度。他做了他一个晚上的工作,最后谁也没有说服谁,几乎动手打了起来。他留下狠话:你再要反对杨远新和陈双娥恋爱,我就还你脱不得乎!正因为经过了如此曲折坎坷的恋爱之路,他对我俩的爱情结晶杨一萌看得很重,被视为他的亲孙儿。近年来,他无数次地对我表示和要求,无论如何他要参加我儿子的婚礼。我向他表示:我会在第一时间恭请他,我在汉寿的老领导、老同事当中,我只请他一人。我只有一个条件:必须做好保密工作。因为我不想惊动、打扰我那些尊敬的老领导、老同事。我做到了。他也做到了。如果没有他和曹一心、李扬中、李学新、陈木兰等人的帮助,成全我和陈双娥的恋爱,就没有我现在的幸福家庭。
    说到底,黄贤湘给予我最大的帮助是他的人格魅力对我一生的重要影响。到目前为止,我能够做到不贪婪、不庸俗、不缺德、不下流,一直保持坚挺不弯的脊梁,这得益于他对我的言传身教。人海茫茫,知音难觅。我的后半生,也许再也找不到像黄贤湘这样优秀的文学原型人物了。也许再也找不到像黄贤湘这样推心置腹的忘年交了。也许再也找不到像黄贤湘这样扶我度难关的事业支持者了。六年前我的恩师曹一心走了,三年前,我的恩师浩然走了。如今我的又一位恩师黄贤湘悄然离我而去。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杨作家我走了。下回再来!”可是他再也不会来了。我与他再也不能作披肝沥胆的彻夜长谈了。我一直坚信他活过八十大寿完全没有问题。上苍突然要他去天堂报到,因为天堂正急需要黄贤湘这样刚正不阿的人管理工作。我能理解上苍的良苦安排。每个人都有去上苍那里报到的一天。但如果能让黄贤湘晚去三五年,便可做成我俩计划中的几件事。因此他的突然离去,给我留下了永远无法弥补的几大遗憾与自责。第一,我没有让他看到以他为生活原型创作的长篇小说《春柳湖》的整体出版发行;第二,我还来不及帮助把他本人写作的自传体长篇推向社会;第三,我对他作一次全面的录音录像采访的计划未能付诸现实;第四,他此次去长沙是专程参加我儿子儿媳的婚礼。俗话说七十不出门,八十不离家。他如果不去长沙,安逸地生活在汉寿,情况也许完全两样。我完全没有想到他去时一路阳光,回来却一路泪下。对此,我后悔不已,自责不尽。他在长沙的几天,我们一起过得很开心,很快乐。没想到,痛苦来得如此突然,生离死别来得如此突然。我在情感上实在无法接受。尊敬的黄书记,你我在梦中相会吧!尊敬的黄局长,你我在作品中相会吧!尊敬的黄贤湘先生,你我来生来世还做忘年交吧!
    黄贤湘!您出身贫寒顶天立地堪大贤!
    黄贤湘!您尽忠父老丰功伟业冠三湘!
    黄贤湘!您永远活在我和家人的心中!
    黄贤湘!您的英灵长存青山碧水间!
    2011年2月16日于汉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