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中其他的人虽然对这个打扮朴素、一脸胡茬的风凌不以为然，但是温玉那黑衣白剑的气势和超然绝尘的长相，倒是引得他们频频交耳、暗暗称奇。
    但也只限于此，毕竟在这种有一定档次的青楼，出现什么样的人，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不算奇怪。
    “这茶不错！”风凌喝着从一脸热情的小厮手中接过来的香茗，眯着眼笑道。
    一杯茶二两银子呢…温玉向小厮衣袖中塞了四两银子，尔后往楼上走去。
    风凌端着茶杯紧追其后，好奇地问道：“温阁主，你方才往那小厮的衣袖中塞了什么东西？难不成是赏钱么？”
    “不是赏钱，是进楼点花茶的钱。”温玉纠正道。
    “嗯？喝杯劳什子茶还要给钱？您给了多少。”
    “四两银子，比较中规中矩的价钱，再少就不太合适了，会被那些小厮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穷酸。”
    风凌被温玉这番话惊的目瞪狗呆，喝到嘴里的香茗差点喷了出来，吓得温玉早早将左手抬起，阻挡可能激射出来的吐沫星子。
    “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风凌环顾了一圈左右，骂骂咧咧地道。
    “淡定，花钱的还在后面呢！”
    风凌一听，连忙闭嘴，很显然这种地方的消费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二人上楼后，温玉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昂首挺胸的往前走着。
    “我们这是去哪啊…”风凌看着一个又一个仪态妩媚的红倌人扭着腰肢笑呵呵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心里着急死了。
    “去看下今天红牌在不在营业…咯，到了。”温玉停了下来，指了指正前方立着的长方形木板。
    木板上挂满了手掌那般大、颜色各异的小木牌。
    有两个小厮正在鼓捣着那些木牌，后面几个客人正在探着眼浏览着。
    “运气不错，玉尘小娘子那边此刻正在打茶围，希望没有满座…”温玉说完，就迈着步子朝玉尘所在的欲仙居走去。
    一边走还得一边跟旁边这位热爱学习的风兄解释：“那木板上挂着的牌子代表的就是烟雨楼所有的姑娘，第二排那十个黄色的牌子上写的是楼中的十个花魁，而第一排那个红色的牌子代表的就是楼中唯一一个红牌——烟雨楼的门面玉尘娘子，下面那些则是一些花魁娘子和流莺了…”
    “每个牌子上有两面，一面是‘茶围’，则表示此娘子正值打茶围；另一面什么都没有写，含义有两种，要么此娘子已经结束打茶围，此时正在和她相中的客人一对一切磋，要么就有可能在休沐，不管是哪一种都表示这位姑娘今天不可能再和你产生什么火花了。”
    “原来如此，比那些勾栏瓦舍讲究多了，我们那只要把钱摆出来，即可长驱直入，直奔主题。”风凌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好奇地问道：“温阁主，我们这会是去玉尘红牌那里？”
    “是的…”温玉已经预料到他要说什么了。
    “她可是烟雨楼的红牌啊，睡她…额，不对，去她那打茶围大概要花多少银子？”风凌再一次环顾了四周，确定附近没什么人之后，小声问道。
    风凌真的是老司机么？还是说在这个世界勾栏瓦舍和青楼红楼确实有着天壤之别…温玉心下吐槽着，却还是很耐心地跟他解释了一番：“烟雨阁通常在晌午后才开始营业，但花魁或红牌只在晚上出来，她们出场前需要梳洗装扮很久，所以这段空闲时间里，就会有很多人在青楼喝茶饮酒聊天吹水，甚至下一局坐隐，而这个过程就叫‘打茶围’。”
    “说的再直白一点，听不太懂。”风凌一脸茫然的摊了摊双手，表示理解不能。
    “说难听一点，就是一群花了银子的男人竭尽所能，只为争得一个女子的宠幸。”温玉尴尬地笑道。
    风凌：“…”
    “到了。”兜兜转转几圈之后，温玉终于在一处雅间外面停下来，雅间大门上方挂着的匾额写着：玉仙居。
    优雅的琴声从室内传来，夹杂着男人们参差不齐的欢声笑语，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还是古代好啊，聚众狎妓非但没人管，还能玩的这么开心…温玉在心里感叹着。
    一个十五六岁的狎司站在门口，神情甚是冷漠，看不到一点服务行业该有的热情。
    风凌见状眉头紧皱，开始酝酿情绪，准备口吐芬芳。
    温玉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淡定些。
    “小哥，里面可还有位置？”
    “等着！”那小伙瞥了温玉一眼，冷冷地丢出两个字后，旋即转身往室内走去。
    “他为什么这么嚣张？”风凌对此很是不解。
    “毕竟看的是红牌的门，自是见惯了那些权势滔天的人物，态度差了些也能理解。”
    “一个妓女而已，有这么夸张么？”
    温玉摇了摇头，知道勾栏瓦舍那种刻板的印象在风凌心中已经根深蒂固，一时半会难以从牛角尖中钻出来，只得回他一句：“寒城的城长和江湖名流都是这里的常客…”
    “他们也没有特权？”
    “嗯，这是打茶围的规矩…再说了，寒城第一大青楼的老板，其背后的势力自然不容小觑，不然怎么镇得住来这里花天酒地的豪绅巨贾、江湖豪杰，刚才我随便一瞥，就能看到一些武功跟我差不多的人，就连像雪大腿那样的三流高手，在这种大佬密集的地方，也不难见到。”
    风凌听完，哑口无言。
    就在此时，那门房小伙已经走了回来，淡淡地伸出双手：“正好剩两个位置，支酒费二十两银子。”
    风凌尽管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但是在听到这笔等同于一户普通百姓家全年开销的巨额花费的时候，还是被震惊的目瞪口呆。
    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风凌对此深以为然。
    “喏！”温玉从怀里掏出二两黄金，爽快的递了过去。
    年轻的门房小伙掂了掂，确认是真金无误后，方才点了点头，让出一条道路。
    温玉总算如愿进入这玉仙居，在刚进去不久，却又听到门口那狎司漠然地对新来的客人道：“不好意思，玉尘红牌这里的客人已经满座，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