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语集团，总经理办公室，下午。
    “怎么突然决定要去那么远拍摄啊？太远了吧？”
    “依依，我知道你有你的考量，但是我也有我想要达成的效果。”
    “王小姐，我理解您追求完美的艺术效果，我也很敬佩您能在浮躁的当下，还能保持对艺术高标准高要求的执着。”顿了顿，程依依话头一转，“但是，作为项目负责人，我必须提醒您，有些想法写在纸上很容易，可要想让它变成现实，并不是容易的事。”
    “依依，我可以相信你的吧？”
    王宇寒期待地看着程依依，像个孩子一样双手抱着程依依的手臂，时不时地轻轻晃动。
    程依依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她抽出自己的胳膊，右手按上鼠标操纵起电脑来。
    “这片地方虽然确实是很宽敞，放多少拍摄设备都没问题，也的确方便现场发挥。但是……”
    程依依从网上随便搜罗了些图片，她点击图片放大细节，然后指给王宇寒看。
    “从图片就看得出来，这里又偏又荒，拍出来的东西很单调，而且会给人荒凉的感觉，不会好看的。”
    “那可以搭棚啊。”
    “对啊，既然可以在棚内拍，那又为什么非要跑外面再重新搭棚拍呢？我们公司现在就可以腾空间搭棚的啊。”
    “……”
    王宇寒被程依依有理有据的说法驳得说不出话，嘴巴张了张，她指着照片里的小片绿色。
    “那里不是有山吗？我喜欢有自然风光的感觉，会让人很舒服。可是我来江市后，发现大多都是人工绿植，这些东西就算放到照片里，和自然绿植相比，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
    程依依一下就明白了王宇寒之前多次“亲睐”宁市的原因，但这并不能够让程依依做出让步的理由。
    双方争执不下，陷入僵局。
    程依依边喝咖啡边打量坐在对面的王宇寒。
    不知道是争论得口渴了，还是不耐烦了，王宇寒神色不悦地接连喝矿泉水。
    项目才刚开始，就已经出现了意见分歧，不知道合作还能不能顺利结束？
    半瓶矿泉水下肚后，王宇寒似乎冷静了些，她面带歉意地朝程依依笑笑。
    “对不起，我刚才情绪太激动了。我们可以再商量下吗？拜托了，请你再考虑下，好吗？”
    这下，程依依被知名设计师捧得高到害怕。她面露难色，摆出王宇寒同样的真诚脸。
    “王小姐，您不用道歉的，刚才的不愉快也有我的责任。但是，作为项目负责人，我有义务对我的客户负责。而您是我们天语的客户，实不相瞒，我们公司很重视这次合作，上层领导已经找我谈过很多次了，为的就是确保展会顺利开展，双方都能得到正反馈。”
    王宇寒陷入沉思，程依依抿紧唇等她的反应。
    程依依不知道王宇寒为什么执意要去那里，但程依依着实不想采用那块场地。
    于公，要一整个团队扛着杂七杂八的设备去又偏又荒的地方拍摄，先不说到底成片怎样，单是那恶劣环境，不会有人想去的。
    如果真能拍出甲方和客户两方面都满意的东西，倒还算是有所得。要是成片效果不行，或是墨以辰，或是王宇寒，只要有一方不满意，就意味着白忙活一场。
    到那时候，程依依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得过多少“重新写”。
    于私，谁知道王宇寒看中的那片地刚好就在出事网咖附近。
    网咖附近的区域，近来因为各种事件，频繁热搜，罗氏也被迫推到众人眼前。
    要是他们再大张旗鼓地跑过去布景拍摄，不就是给媒体送新闻吗？
    程依依预感，要是被媒体抓住自己采访，免不了第二天的头条还会带上季氏蹭热度。
    到那时候，天语集团，季氏集团，都免不了被程依依拖下水，那她可真就是千古罪人了。
    越琢磨越觉得不安，程依依更加坚定不选那块场地。她甚至设想，要是王宇寒想去宁市拍摄都没问题，大不了报出差就好，总比扯上热搜好。
    然而，王宇寒似乎并没有觉察到程依依的“用心良苦”。
    “那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怎么样？”
    “怎么退？”
    “我们呢，先去看一眼场地，怎么样？就只是去看看，不拍摄，然后让大家投票还是什么的，共同决定场地地点。程总，这个建议，你觉得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说了半天，不还是要去吗。
    虽然心里非常抵触，但程依依还是听懂了王宇寒的暗示，右手食指焦躁不安地滚动鼠标。
    万一大家都同意场地，该怎么办？
    啊！真烦！
    见程依依仍然没有表态，王宇寒继续游说。
    “我也没有说去了就必须定在那里啊，我们去看看，就当挑选场地时候的参考嘛，对不对？多挑一挑，多看看，多比对，才能确定最合适的那个，是吧？我能理解程总的顾虑，不可否认，你的工作能力很强，你们公司能录用你，真是捡到宝了。”
    程依依礼貌地笑笑，又换套路了吗？她懒洋洋地喝着咖啡，静待王宇寒的下一步操作。
    王宇寒对程依依的不为所动似乎并不在意，她低下头从包里拿了张名片放到程依依面前的桌上，语气诚恳。
    “要是程小姐哪天不想在这里呆了，欢迎随时加入，我的团队正缺像程小姐这么能干的管理人才呢。”
    看着桌上的名片，程依依忍不住笑了。
    “没想到王小姐是个惜才的老板。”
    “我很爱人才的。”
    “这样啊。”
    程依依低头看名片的时候，忽然留意到自己收到的名片和那天外卖员收到的不一样，她有些诧异地问。
    “我记得你那天给外卖员的名片，好像不是这个吧？”
    王宇寒朝程依依投来赞许的目光，她点点头。
    “因为我欣赏程小姐。”
    “呵呵，那我就先谢谢王小姐的抬爱了。”
    没有多想，程依依收下烫金名片。
    去不去再说，先收下稳住对方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