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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万万没想到准太子是我

    然,章首辅万万没想到,永和帝竟主动问询他瑞安公之死?
    章首辅的脑子飞快转动,瞬息之间,便想明白了永和帝是想以此作为交换,让他破解此刻朝堂上的尴尬。换言之,永和帝不追究莫名出现的追杀,他来替永和帝解围。
    章首辅心想,他的算计果然已是人尽皆知。朝中执掌权柄的三人,皆想杀华阳,于是创造了种种契机,助永和帝一举得逞。
    只是他们三人,想杀华阳的目的终是不一样的。
    华阳郡公的死,理应是永和帝手里惊天动地的一步棋,没有“天子震怒”下的惊涛骇浪腥风血雨,怎配得上赫赫威名的华阳郡公!?可永和帝仅仅些微挫折,就想把这步棋轻描淡写的混过去。
    难道你杀华阳的理由,仅仅是因为看他不顺眼么?
    不知为何,章首辅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悲意。他与华阳生死仇敌,却也对华阳有着由衷的敬意。敏锐、聪慧、果决、进退有度。如若这是他章家的承重孙,不知该何等的欣喜。谁曾想,到了永和帝手中,竟就落了个平淡至苍白的结局。
    “呜……”一声呜咽,打破了殿中的寂静。众人寻声望去,哭泣的是安永郡王。他是宗人令,是华阳的长辈,是瑞安的兄长。他没有旁人的顾忌,于是在此沉郁的气氛中,终是忍不住了。
    安永郡王的哭声,好似泄洪的闸门破碎。华阳的党羽毫不顾忌的哭出了声。那般声势,仿佛死去的是御座上的帝王。
    章首辅静静的看着,没有打断,也没有落井下石。华阳郡公值得乾清宫大殿里的一场哭。再是夺储,章首辅一系,也从不否认那位,是国朝当之无愧的储君。
    永和帝慌乱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想发飙,自己还没死呢!你们在乾清宫的大殿里哭什么!?何况你们一个个亮出自己与华阳的交情,真不怕我把你们全收拾了么!?
    可惜,没人理会他隐忍的怒火。直至两刻钟后,殿内哭声方渐止。永和帝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章首辅踏前一步,朗声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有歹人敢于在京中行凶。臣恳请刑部与锦衣卫共查!”
    刑部尚书康承裕连忙道:“华阳郡公遇害,锦衣卫便由指挥同知蒋兴利主持如何?”
    华阳党羽与帝党们一言不发,竟是齐齐选择了默认。
    永和帝脸色微变,心里隐隐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往日鸡毛蒜皮的事尚且要吵个天翻地覆,华阳郡公的大案,整个帝党难道就任由章首辅操持?他可不想长乐那个草包上位!
    殊不知,在汤宏等人的眼中,永和帝与长乐并无区别。甚至,弄不好长乐比永和帝还要强些。至少长乐未必能为一己私利,毒杀一个文武双全的储君。
    史上不是没有水火不容的皇帝与太子,更不是没有残杀太子的皇帝。然,那些皇帝,起码大权在握、起码心中有底。而不像眼前的永和帝一般,分明强敌环绕,还非得自断臂膀。
    任性妄为到了这等地步,朝臣还有甚好指望的?交予章首辅一系去查,最多落个不了了之。横竖,永和帝一大清早的,不就同章首辅示好,率先问询过章首辅的意见了么?
    朝会在沉默中散场。永和帝半是恼怒半是心虚的回到昭仁殿里头的暖阁内,咬牙切齿吩咐:“梁安,给我盯紧了那起子人,我倒要瞧瞧他们能整出甚幺蛾子!”
    梁安怔了怔,好半日方猜到永和帝让他盯的大抵是汤宏等人。于是应声而去,却是很快折回。出乎永和帝意料的,不论是汤宏,还是安永郡王,或是于延绪、池子卿等铁板钉钉的华阳党,皆安安分分的回了自己家,一个去华阳郡公府吊唁的都没有。
    李纪桐甚至依旧在衙门里坐班,以至于永和帝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华阳党。
    倒是后党那头,以章首辅为首,浩浩荡荡的一齐去了华阳郡公府,在匆忙布置好的简陋灵堂里,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
    慈宁宫内。章太后听完今日早朝上的种种,挥退了前来报信的小太监,又在躺椅上看起了梁上来回穿梭的燕子,一派安享晚年的模样。好半日后,她看着兰贵几次欲言又止,忍不住轻笑道:“你想说甚?”
    兰贵觑了觑左右,见左近都是信得过的宫女太监,才低声问:“汤阁老他们,为何不去郡公府上?”
    “不知道。”章太后答。
    兰贵愕然。
    “不过,那小子的班底,这次算栽个干净了。”章太后的手指绞着扇坠上的流苏,慢悠悠的道,“接下来,章首辅必有大动作。就看……长乐与澄哥儿,谁才是天命所归了。”
    兰贵眼皮一跳:“万一赢的是长乐郡公……”
    “那就江山尽毁,改朝换代呗。”章太后不以为意的道。
    兰贵瞠目结舌:“娘娘!江山社稷,可不好开玩笑!”
    章太后拿着扇子,在兰贵头上重重的拍了两下,好笑的道:“你一个太监,我一个孤寡老婆子。你六十好几了,我七十多了。江山社稷关我们屁事?便是将来我死了见了列祖列宗,他们还能把我这个尽了力的媳妇儿怎么样?是,我扶持了章家,可我也放权给了儿子。我看家看的够可以的了,怎么着?他们姓杨的子孙,自家作妖,还要我擦屁股不成?我擦了四十多年还不够么!?”
    兰贵一阵恍惚,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章太后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