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页

作品:《万万没想到准太子是我

    哪像如今,狭小的船舱内,到处乌漆墨黑,空气里常年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臭味。上船时为了避免外人窥探,也为了扮乡下人更像些,挑的是间只有气孔,没有窗的舱房。许平安他们倒没什么,杨景澄可是被折磨的够呛。加之他的伤口发炎化脓,不生病才怪!
    他丰腴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瘦,许平安、张发财和裘有根无不抓狂的想,万一他们头儿还活着,他们仨死定了!
    好在杨景澄底子打的好,一身好武艺也不是白练的。虽真遇到刺客时顶不上大用,但至少这会子性命看着暂时无忧。许平安担心的是,继续恶化下去,杨景澄未必撑的到京城。
    三个人商议了好半日,终于下定决心,决定冒险把人带下船休养。他们认为,只消别在这污糟不堪的环境里,杨景澄康复的希望很大。最起码,得找个像样的客栈,让杨景澄好生睡一觉。不然在高密度的船舱里,白天黑夜的有人吵嚷,他觉都睡不安生,还谈甚养病!
    杨景澄烧的迷迷糊糊,许平安也不必征求他意见了。与船家打了声招呼,又与“老乡”道了个别,便在靠岸的时候,背着杨景澄下了船。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包下个院子休养的第二天,轻烟所乘坐的大船路过此地,并未停留,而是竭力加速北上。
    换了个安定的环境,杨景澄年轻的身体又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不过三五日的功夫,他的精神眼见着好了起来。六月十三日,伤口彻底愈合的杨景澄,再次伪装成小媳妇,重新踏上了回京的路。
    而就在六月十七日,准备就绪的章首辅,于朝堂上突然发难。通政司瞬间被弹劾杨景澄草菅人命、滥杀朝廷命官的折子淹没。
    接到消息的章太后,眼睛唰的亮了!
    朝堂上却是另一番光景,章首辅如此雷霆手段,打的永和帝与汤宏、池子卿等人措手不及。当满京喧嚣尘上之时,章首辅轻笑一声:“小世子,你不回京便罢,但凡回京……”他眸中寒芒一闪,“可休怪外祖不客气了!”
    第317章 颓然      章首辅的此番弹劾,可谓声……
    章首辅的此番弹劾,可谓声势浩大。不独震撼京城,连周边府县都听见了,甚至发往各地的邸报都有提及。一时间,各地为了杨景澄被弹劾之事,吵做了一团。
    若说杨景澄出仕以来,名声是很不错的。然他身上却带着好几处不妥——早先在京中时,擅杀郭兴业;次后对章士阁与赵良策的处置亦过于跋扈。倘或他只是个寻常宗室世子,跋扈了倒也没什么。可偏偏他是天下皆知的储君候选,这便有了越俎代庖的嫌疑。
    不是时下的人读腐了书,不知变通。实乃永和帝恰是个小心眼儿的皇帝,在他手底下混,自然须得谨慎些。凡事得法理皆备,才是上上之选。如若只顾结果,办事从权,华阳郡公便是下场了。
    何况,如今太子初立,却不得人心。他必然借此由头,要把最大的对手打成臭狗肉方才甘心。毕竟,杨景澄是失踪了,而不是板上钉钉的死了。万一他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爬了出来,太子此前的一切,不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么?
    因此,自认为看穿了一切的精明人,只管拿着朝廷律法说事;而热血上头的那拨儿却十分不服!章士阁贪墨激起民变难道不该杀?赵良策背叛朝廷投靠匪类难道不该杀?
    那时徽州局势不稳,把两个大贪官砍了祭旗,一则打击匪类士气,二则安抚当地民心,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这才叫有勇有谋!如今人家刚平叛有功,又遇歹人报复,生死未知。朝廷便卸磨杀驴,实在叫人寒心。
    然而,物议沸腾,也仅在民间这些读书人身上。朝堂里头,安分的宛如章首辅一言堂,连个跳出来反对的都没有。如此诡异的状况,不仅让永和帝慌的手足无措,也让章首辅察觉到了违和。
    章首辅无法判断,汤宏等人的沉默,到底是因连续两位准“嗣子”相继离世造成的打击过重,还是另有图谋。若有,那又在图谋什么!?
    权力斗争中,不怕见招拆招,最怕的就是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局面。当时王守良在徽州,也是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敲晕了杨景澄。如今章首辅自家被敲,由不得他不谨慎。
    同僚多年,章首辅明白,次辅汤宏可是有两把刷子的。
    而就在此时,一向康健的章太后,突发高热,竟卧床不起。整个太医院闻风而动,却是无论谁诊治,皆看不出个所以然。方子换了好几个,偏偏高烧就是不退,章太后意识都有些迷糊了。
    章首辅只得入宫探视,昏昏沉沉的章太后,更显老态。见此情景,章首辅方惊觉,章太后原本花白的头发,几日之间,已尽数雪白。
    章首辅立在胞妹的床前,久久无言。旁的皆可作假,唯独一夜白头,再真切不过。想章太后一生没养下过一个孩儿,年轻时忙于政务,唯一的庶子都不曾亲近,更遑论族里的孩子们。及至临到老时,一个亲近的晚辈都无。好容易看重个侄孙子,还卷在夺储的风波里,不得脱身。
    细细想来,难免让人心生怜悯。
    然而,权力斗争,从来没有心慈手软,只有趁你病要你命。章太后是杨景澄的最后一道防线,这会子突发疾病,于章首辅而言,正是天赐良机。汤宏沉默带来的不安,略消退了几许,章首辅定了定神,不咸不淡的与章太后说了几句话,便以不敢打搅休养为由,退出了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