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眉目氤氲,终是叹了口气,将画卷收入乾坤袋,返回弯腰,想要把他抱起。
    楚栖一下子抓住了他,急躁又无措,像只生怕被主人抛弃的猫,连声地叫:“师父,师父。”
    “在,我在。”神君任由他抱着自己,安抚地拍着他的背。
    “你别走。”
    “不走。”
    “我不该发脾气的,师父,你别生我的气……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听到你对他那么好,我好难受啊,明明我的时间只有那么一点点,他都霸占你一万年了,为什么还要来抢我的时间?”楚栖委屈巴巴地道:“我很快就会死的啊,为什么非要现在去找他呢?等我死了不可以么?”
    “我说了,我不会让你死的……”神君把他抱紧,心脏因为他的颤抖而收缩:“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相信我,好么?”
    楚栖的下巴压在他的肩膀,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线,怯生生地说:“我信,我信师父,我都听师父的,以后再也不惹师父生气了,师父,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我没生你的气。”神君又叹了一声,轻轻把他抱了起来,楚栖一被放在床上,呈现在神君面前的脸蛋就又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带着隐隐的不安:“真的么?”
    神君终是宽了心,刮一下他的鼻尖:“自然是真的。”
    “那……”
    楚栖的要求还没提出来,神君就吻上了他的嘴唇。他早已明白了楚栖的需要,这会儿定然又是想说‘那你亲亲我’。
    楚栖喜欢被抱,喜欢被亲,也喜欢温声细语和轻柔抚摸,睡觉的时候拍拍他,都会比平日里睡的要香一些。他在很多事情上面都十分坦然,会在神君亲吻的时候主动后躺,摆出一副温顺欢迎的姿态。
    但□□,他注定是要失望的。
    神君的手指在他脸颊点了个印儿,语气温和:“睡会儿吧。”
    他的眼睛不好,加上不断服药的缘故,睡眠的时间的确增多了很多,午睡也成了每日必需。
    楚栖也没有强求,听话地任由对方将自己的手臂扯下来放进被子,短暂地任由自己陷入梦乡。
    也只有他睡着的时候,神君才能去做自己的事情。
    屋内很快只剩下楚栖一个人。
    他睡觉的时候是不做假的,总归神君如果一直陪着他,说不定会嫌烦,那不如顺其自然放过他一时半刻,该睡就睡,毕竟总要养足精神才能有力气折腾别人。
    楚栖是不会无端让自己陷入焦虑的,能做的事情他一般当场就做了,做不了就代表时机不对,再耐心等等总会有的。
    神君没有把那副画再挂回去,而是真正地换上了障眼法里面的一副字。
    在枯泓的帮助下,楚栖的眼睛恢复的很快,接下来的日子,他一直都很乖,偶尔无意间提起漾月,他也是一副十分宽宏大度,什么都能理解的样子。
    仿佛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不像之前那样经常黏着神君了,这副看上去没什么大的变化,但潜移默化正在懂事的阶段,倒是让神君无端又生了许多怜惜。
    有时张子无也会来找他玩,但他现在眼睛看不到也逗不了蛐蛐儿,就只能靠听青水和张子无去玩,虽然看上去跟以前一样没心没肺,但这幅画面落在旁的人眼里,就又是不一样的感触了。
    楚栖明显感觉到,自己没有那么黏神君之后,神君的态度似乎更加亲近了,他不是很理解这其中的因果,但这不妨碍把对方的反应记在心里。
    这日,他正坐在亭子边百无聊赖地练鞭,长鞭甩出去,稳稳卷在一朵盛放的牡丹上,再用力一抽,花儿便落在了他手里。
    他拿起来放在桌子上,一边在空中轻嗅,一边循着风吹的声音去探测下一朵怒放牡丹的位置。
    忽闻脚步声传来,一个声音由远而近:“怎么又是你一个人?”
    “帝君。”楚栖听出对方的声音,乖巧地问了声好,他闻那脚步声在身边停下,一个东西经过鼻间,一股浓郁的酱烧被嗅觉捕捉,当即脸儿一亮:“酱烤鸭!”
    明澹一笑,在亭子内的石桌上坐下,楚栖立刻见了腥的猫似的跟过去,不小心撞在他身上,被他扶了一把:“慌什么,这不是给你吃呢。”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你有什么是不喜欢的?”
    楚栖还挺喜欢明澹的,一来神君对他态度不错,他爱屋及乌,二来人家对他也好,时不时过来就会给他带些吃的。
    这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顽固们,身上没有凡人那些较真的劲儿,好像什么事儿都不放在心里,偶尔楚栖出了什么差错,也没人对他责打怒骂或者讽刺羞辱,大多一笑而过,他极其喜欢这个气氛。
    帝君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将他按在身边的凳子上坐下,一边拆着纸包,一边偏头看他,语气是显而易见的亲近:“司方最近怎么不与你在一起了?”
    “师父还有师父要忙的事情,不能一直陪着小七。”他背书一样地开口,事实上他对于这件事的理解十分生硬,师父就算是有要忙的事情又怎么样,有什么事情还可以大过小七么?
    但他这样表示似乎会显得格外懂事,楚栖如今眼睛未好,想做的事无法施展,只能先装一下卸掉师父的戒心。
    毕竟他中途又试探过那副画,全被神君一笔带过,估计是被藏起来不敢叫他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