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起来的时候很亲切,看上去很好相处,但不笑的时候,也十分冷淡,偶尔也会冷冰冰地望着小东西,每当那个时候,楚栖都觉得他会在下一秒把小东西扔出去,似乎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
    小东西于他来说,似乎不过是一个小玩意儿,高兴了便逗弄两下,不高兴了便随手一丢。
    完全不会顾忌对方其实只是一个孩子。
    他有时候会很沉默,不说话的时候,可以独自坐上很久很久,神情木然,透着一股小东西看不懂的森寒冷厉。
    他喜怒无常的仿佛一个疯子,一个被孤独逼疯的疯子。
    转变发生在某一天,刚过他膝盖的小东西在一次对弈之中发了脾气,因为总也赢不了,于是他绕过来,将小身子往棋盘上一扑,把几乎所有的白子都推到了地上。
    棋盘瞬间被黑子盘踞。
    那一推,无数大能折损,首任帝君惨死,三界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革,很长一段时间,妖魔肆虐,无数人找到了一种新的生存方式,扬恶除善,宗教林立,宣扬人性本恶,恶念永存,唯行恶是立身之本。
    破世天居与三界时间流速不同,白衣人凝视棋盘半晌,看着得意洋洋往棋盘上继续摆黑子的小东西,缓缓道:“分别之日到了。”
    他无半分不舍,直接挥袖。
    楚栖被装在那小孩身体里,在天旋地转中翻了无数个跟头,一头扎进了人间的沼泽地里,好半天才把脑袋□□。
    那之后,小东西在人间历练,为自己取了名字,于百年之中杀出一条济世之路,荣登仙界,再遇白衣人的时候,一个孤高冷漠,赐下封号,一个仰头去望,白光璀璨,几乎连对方面容都看不清楚。
    匆匆打了个交道,又匆匆分了开。
    见面的时候觉得熟悉,分开之后就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来了。漾月并未特别去想对方,只是一味在仙界中如鱼得水,偶尔出门蹭点宝贝,但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研究自己的绝世法宝。
    他与明澹,从是登仙之后开始的。
    因为漾月也想做帝君,两人便打了一架,明澹险胜,漾月打了个过瘾,虽然没得到帝君宝座,但也并未纠缠。
    楚栖对明澹没有什么好印象,一看到了他和漾月之间的友情交流,就觉得他烦,想直接掏出一个杯子塞住他那张讨厌的嘴。
    可惜记忆是连续的,无法跳过他。
    楚栖心里气鼓鼓,但他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漾月还是在明澹面前表现如常。
    楚栖看到他去拉漾月的手,漾月一脸不明所以,他似乎并不太明白明澹的感情。
    楚栖暗暗哼一声,心道明澹果然是骗人的,漾月才不喜欢他呢。
    梦里的时间过得很快,楚栖很快不由自主地跟着漾月来到了忘川河边,然后看到了期待很久的师父。
    楚栖心情雀跃地在心里跟他打招呼:嗨,师父。
    师父自然是听不到他的话的,楚栖耐心地等待着他与漾月交谈,心里对于他们之间是不是干干净净的关系始终抱有怀疑的态度。
    然后他发现师父说的居然都是真的,漾月并未与他聊的太深,两个人一个赠画,一个赐名,之后漾月离开,楚栖便看不到师父了。
    很多人都说神君是最后一个见到漾月的人,但楚栖很快发现不是,漾月离开忘川之后,被明澹约到了明华池畔。
    他到地方的时候,明澹已经在了,见到好友的身影,漾月很快走了上去,“明澹,你婚礼结束了?怎么没有陪着公主?”
    “我想与你小酌一杯。”
    明澹转过来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带着难以洞察的颜色,漾月没有拒绝,他一边跟着对方走入云雾萦绕的精致小亭,一边道:“你婚礼的时候不许我去,我还以为你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明澹倒酒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问他:“你真的在乎我么?”
    “我当然在乎你啊。”漾月理所当然地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我一个小神若无你帝君关照,那偷来的宝贝不是都得还回去呀?”
    楚栖暗道,这漾月倒是对他脾气。
    因着他重来一次,漾月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皆看到了。
    明澹听罢这话,表情出现了短暂的阴郁,但他很快重新笑了起来,道:“今日我大婚,你便多陪我喝上几杯,来。”
    “还不是你不许我去婚礼现场,不然哪里还需要你专门跑来宴我。”
    “我说了,是公主的意思,她嫌弃你长得太好看,担心你今日抢了他的风头。”
    恭维的话谁都爱听,漾月也不例外,他扬了扬唇,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酒杯,道:“干。”
    杯沿相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漾月一饮而尽。
    楚栖也算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漾月没有参加明澹的婚礼,并在明澹结婚之后消失匿迹了。
    这杯酒,只有漾月喝了。
    楚栖跟着眼前一黑,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锁了起来,明澹的脸离的很近,近到楚栖可以一口咬掉他的鼻子,但漾月浑身无力,他只能想想。
    “漾月,你喜欢我么?”
    漾月还在状况外:“喜欢……”
    大概是明澹与他区分过喜欢和喜欢的不同,他又接着道:“是,朋友间的喜欢。”
    “你真的喜欢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