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没有身陨,他只是去了破世天居。”
    “所有神死后都会去破世天居!”
    楚栖捏紧了手指,眼神阴郁狠厉:“师父没死,他说了,还会回来找我的。”
    司恶眯眼,“少在本君面前装疯卖傻。”
    “他没有装疯卖傻。”又一个声音传来,楚栖身后不远处落下一人,他没有回头,也知道那是明澹,对方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固执。”
    “我已经问过枯鸿,那日你被架上火场,魂魄被恶火烧的残缺一块,司方为了救你便以灵养灵,将你的灵魂种在了自己魂上,也因此你才能一直活下来。”
    楚栖转过来看他。
    明澹一脸怜惜,声音里带着几分复杂,“你知道么?他不光为你种灵,而且还用了替受的禁忌之法,将你之疼痛转移,人间恶火烧出来的伤,哪里是有止疼药可以吃的呢?”
    楚栖不确定地偏了偏头:“枯鸿医仙,跟你说的?”
    “是啊。”明澹无奈道:“他也没有想到,你这般无情无义,司方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居然为了一己私欲,直接将他抽干,害他灵肉尽灭。”
    眼中癫狂涌出,又克制地压下去,楚栖认真道:“我不信你,师父不是这样说的。”
    “可怜啊。”明澹悲伤地道:“至死之时,他还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破世天居……岂是人人都能去的地方?楚栖,你真的相信他会回来么?”
    楚栖睫毛抖了抖,神情隐隐染上了几分茫然,他想到了师父脸色苍白地按着不许他动的时候,想到了师父在助他修行之后,变得疲惫不堪的神情,想到了师父在走之前,望着他的眼神里,那一点温情,一点宠溺,还有浓浓的不舍。
    师父……死了?
    头皱起眉头,狠狠地想,那怎么是死呢?他明明看到那些星星点点的光朝上去了,明明……
    背后忽然一阵剧痛,司恶挥动惩恶神兵抽在了他身上,楚栖猝不及防向扑去,面朝下摔在明澹脚下,他撑了一下身子,把喉间溢出的血吞了下去。
    “师父,不会,骗我的。”
    他费劲地爬起来,仰起脸,望着明澹,道:“我不信你,我要见枯鸿医仙。”
    “可惜。”明澹说:“他说你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实在是匪夷所思的恶毒,他那样悬壶济世的神医,意外救了你这样的孽畜,自然是要赶紧与你划清界限。”
    楚栖眼珠漆黑而坚定:“我不信,我要听他说。”
    “帝君何必与他废话。”司恶道:“弑神一条已经足以治其死罪,依属下之见,直接拉去锤神台,神锤之下,骨裂魂碎,也免得继续顶着前世的头衔,给漾月神君抹……”
    明澹长眉微挑。
    楚栖忽然反手,怪器自他手中化为一只流星旋刀,直接割破了司恶的喉咙。
    对方双目圆睁,怪器已经重新回到楚栖手中,化为一柄长剑,他撑剑而起,周身黑气萦绕,直勾勾盯着明澹:“我要见,枯鸿医仙。”
    司恶倒了下去。
    他身后的一干惩恶天兵瞬间激动了起来,飞身向楚栖冲了过来。
    长剑在他手中挽了个花儿,空中天兵仿佛被绞肉机拦住,银色身躯断成几截,落在了地上。
    楚栖握着长剑,继续盯着明澹。
    后者缓缓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手,道:“好啊,好啊,楚栖,你杀了司恶之神……这一下,你就是全天界公知的罪……”
    楚栖再次举起了剑,他的速度极快,转瞬便于明澹交手上百招,衣角卷过空气的风声,与两剑相撞发出的撞击声连绵不绝。
    楚栖又拿出了那股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气势,神君功力尽数传于他,他与明澹交手千招竟丝毫不落下风,直到后方忽然传来一声:“小七?”
    师父……
    高手过招,最忌走神,只一瞬间,明澹一章便击在了他的胸口,楚栖倒飞出去,落在地上吐了口血,片刻不敢耽误地仰起脸朝四周寻找:“师父?师父?”
    “别喊了。”明澹阴沉着脸,那不过是他分神造成的幻觉。
    他显然意识到了楚栖的威胁性,眼中杀机暗沉,提剑疾行,道:“但现在,我可以送你去找他。”
    “其他未尽之言,就让我们有缘再聊吧。”
    他来到楚栖面前,片刻不停地举起了长剑,
    楚栖还在张望,慌乱无措:“师父?师父,你在哪儿?”
    明澹眸中恨意毫不掩饰,他双手捏紧剑柄,狠狠朝楚栖刺了下去——
    烈云圣雷之地忽然卷起了一股无穷的神力,缓缓铺下的云梯因为踏云之人耐心尽失而被抛在脑后,圣雷被那一股赫赫神威卷起,滚滚雷声自上方传出。
    天界地动山摇,枯鸿匆匆出门,仰起脸惊惧地望着上方。
    就像人会担心天公打雷下雨一般,神界一样担心烈云圣雷的动静,因为那样的雷电一旦滚落神界,将会有无数小神魂飞湮灭。
    明澹下意识抬眼,一团张牙舞爪带着刺目电光的圣雷拖着闪电般诡异弯折的尾巴,携带着天威怒意,穿过无极太虚,九重凌霄,冲着下界直直砸来。
    天道!
    明澹瞳孔收缩,他看到了自己。
    既必死,自然要带着楚栖一起。
    千思万想不过一瞬,他留神剑尖,刺向楚栖,楚栖却已经在这一息间回神,取出怪器狠狠击在对方的剑尖上,两相制衡数息,圣雷已到。